宁瑜因为担心曝光自己是女孩子的身份,硬是耗着最后的一丝力气,不肯闭上眼。
凌九枭走后,她无力地瘫软躺在床上,双眼沉重得睁不开来。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白妍儿那张艳丽的脸变成了好几张,不停地晃来晃去,看得她更晕了。
宁瑜闭上眼,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又梦见了自己变成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一条天蓝色的公主裙,扎着两条麻花辫,满是天真烂漫的样子。
放学后,她背着书包走到隔壁的班级,等着弟弟一起回家。
猛地有人从身后扯住她的头发,她疼得头皮都在发麻。
宁瑜忍着疼回过头看到校霸吴婷婷,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女孩,各个都是凶神恶煞。
由于吴婷婷拥有世人难得的异能,又体型肥大,在校园里横行霸道,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
吴婷婷使劲地扯着宁瑜的头皮质问:“你就是出了名的宁八怪吧?脸长得就像是黑炭似的,难看死了。人长得丑就算了,还穿得花枝招展,让人看着很不顺眼。”
身后有个瘦高的女孩夺走宁瑜脖子上的水晶项链,附和着道:“对啊,她还爱穿名牌衣服,带名牌首饰,特别爱显摆。”
宁瑜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吴婷婷,但不想做任由人欺负的受气包。
这种校园欺辱事件,有一就有二。
只要她今天服了软,日后她们就会变本加厉,抢她的东西,抢她的钱,甚至殴打她。
宁瑜伸手要抢回项链,抗拒地挣扎着要甩开吴婷婷:“你放开我!”
吴婷婷天生神力,宁瑜仅是个普通人,那里斗得过。她被逼急了,张口咬着吴婷婷的手。
吴婷婷扬起手朝着宁瑜的脸狠狠抽上去,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嘴巴里尽是一股子血腥味。
她边打边恶毒地怒骂:“你这个贱人敢得反抗我,今天我就弄死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抓住她啊!”
身边其他人纷纷地走上前来,按住她。
宁瑜动都动不得了。
吴婷婷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剪刀,阴冷冷地看着宁瑜的头发。
宁瑜长得并不好看,却有着一头海藻般柔顺的发丝,让人看着就嫉妒不已。最让人讨厌的是她还会扎着各种好看的发型。
那个时候,女孩子开始懂得爱美,尤其懂得爱惜头发,宁瑜也不例外。
她惊慌地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
她想护住自己的头发,但人被死死地控制住了无力反抗。
吴婷婷抓住宁瑜两条乌黑柔顺的麻花辫,咔嚓一下剪掉了。
她坏坏地笑着说道:“你不是爱漂亮吗?那我帮你剃光头怎么样?”
不顾宁瑜痛苦的尖叫,吴婷婷抓住她的头发胡乱地剪着,直至宁瑜头发短得再也剪不了,露出白色的头皮。
乌黑的发丝铺满了地面。
吴婷婷还觉得不够好玩,目光落在宁瑜身上好看的裙子。
她凶狠狠地威胁:“以后你再穿好看的裙子,我见你一次就剪你的裙子一次,人丑就要有自知之明。”
这条裙子是上个星期,父亲送给宁瑜的生日礼物,她痛苦地哀求道:“你别剪我的衣服,这是我爸爸的送的礼物。”
吴婷婷抡起手又给宁瑜甩了一巴掌,打得她脸颊高高地红肿起来。
她朝着宁瑜的脸上吐唾沫,凶狠地威胁:“你再说一句话,老娘弄死你。”
这时,教室门打开了,宁城走了出来。
太妹们惊愕地抬头望着他,那个瘦高子太妹害怕地说道:“宁城是宁瑜的弟弟,他也是异能者。”
吴婷婷低头挑衅地望着宁城问道:“她是你姐姐?”
虽然平时宁城也会欺负宁瑜,但她认为两人终究是姐弟关系。
她扬起头凝视着宁城,大声呼叫道:“弟弟,帮帮我。”
宁城看了眼被人按在地上的宁瑜,极其冷漠地说道:“我劝你们要打就打她的身体,别伤了她的脸。不然下个月我爸回来看见她受伤,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话比吴婷婷的巴掌还要伤人,就像是一把刀扎入宁瑜的心口里去。
一刀又一刀,刀刀致命。
吴婷婷轻笑出声,问道:“你讨厌她?”
“对,她是个废物。她丢尽了我和母亲的脸面,人长得又丑,偏偏父亲对她百般疼爱,我恨不得从未有过这个姐姐。你们尽管打她,我不会插手的。”
“好啊!我们帮你教训她。”
说完,吴婷婷和其他太妹的拳头,如同无数小雨般落在宁瑜的肚子,大腿,小腿……
而宁瑜的亲生弟弟冷眼旁观着她痛苦的哀嚎声,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卷缩着身子,闪躲着拳头,实在疼得厉害。
她哭着哀求:“你们别打我,别再打我。弟弟救救我......”
突然有一双手抱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道:“不打了,再也没有人敢的打你了。”
那个声音温柔极了,就像妈妈说话的语调。
可妈妈只会对弟弟温柔地说话,对她向来都是冷漠,亦或者不耐烦的语调。
无论她考试得了第一名,还是跳舞比赛得了一等奖,又或者她做出多美味的食物。
母亲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会对她笑,更不会对她温柔的说话。
宁瑜睁开了眼,看见白妍儿那张娇艳似红玫瑰的脸庞,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她发现脸颊凉凉的,连忙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着喊了声:“师父。”
白妍儿抽出手帕拭去她脏兮兮的眼泪,坚定地许诺道:“以后师父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让她碎尸万段。”
宁瑜傻愣愣地望着白妍儿,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她很想开口说一声谢谢,嘴巴却像是被人缝合,说不出一个字来。
白妍儿朝着宁瑜笑又说道:“冰块刺入你的后背,破了两个大口子,幸好你的修复能力强,不然就失血过多而亡了,还有你也因祸得福又升一级。“
“那我就是第四级了对吧?这是虫母蛊的作用是吗?“
白妍儿郑重地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说:“我也不知道它寄生在你体内到底是好事,还算是坏事呢?“
宁瑜反倒宽慰着白妍儿:“至少我因为它还活着不是吗?“
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很多可能性,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妍儿却笑不出来,宁瑜的灵力提升越快,说明体内虫母蛊苏醒得更快。
由于体内有虫母蛊,宁瑜的伤口愈合远超于常人,甚至很多高级异能者都不如她。
她在床上呆了五天,就偷溜到了练兵场。
很多异能者也在练习,有人用剑,有人斧头,也有人用现代的手枪,还有人用类似符咒的异能。
宁瑜握紧手里的玄冰箭,运气拉开弓箭形成一支蓝箭。
她试了好几次都射不出那支红色的小箭,尽管没人告诉她答案,但她也猜得出那支红箭比蓝箭厉害多了。
“谁让你出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宁瑜回头看到凌九枭立在身后,今天他穿着一身浅蓝色休闲服,少了几分严厉,反而多了几分俊朗之气。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美成了一幅画,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宁瑜摸着后脑勺冲着凌九枭笑着回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要是再呆在床上都要发霉了,就跑来练一练箭。”
“你把箭给我。”凌九枭望着宁瑜淡漠地说道。
宁瑜双手捧着玄冰箭,恭敬地递上去。
凌九枭拿起箭,板起面孔认真地讲解。
“这把玄冰箭又叫做十七煞,它能一次发射十七支箭。你强行自爆射出的红箭叫做破魔之箭,它又染上你的心头血,所以它能一箭将死亡虫母杀死。”
宁瑜好奇地追问:“我的心头血有什么用吗?”
凌九枭侧脸看着宁瑜,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剔透,眼里还带着点机灵劲。
“虫母蛊已经和你融化在一起,你的血液带着剧毒。”
虽然凌九枭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但宁瑜清楚“剧毒”两个字带来的沉重。
她血液的毒性就连死亡虫母都毒死了,看来自己成为一个毒人了。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过一天就赚一天。
宁瑜的注意力重新落在玄冰箭,关切地问道:“那要怎样的修为才能一次发射十七支箭?九爷,你可以吗?”
凌九枭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直接转身正对荒无人烟的废墟,眯眸拉开玄冰箭。
他的动作轻松自如,好像只是拉开普通的弓箭。
只见玄冰弓箭上形成一支又一支的箭,就像是五光十色的圆光环将凌九枭包围起来,那画面华丽极了。
宁瑜细心地数起来,真的有十七支箭,有闪着金光的直箭,有弯弯曲曲的蓝箭,也有像蛇头的箭,每一支箭的形状都是不一样的。
凌九枭全神贯注地继续说道:“它属于全方位兵器,一旦瞄准对手,他根本无法逃脱,非死即伤。”
可最亮眼是中间最大的一支箭,它带着锐不可当的霸气,那锐利的剑芒让人都不能直视着它。
宁瑜觉得莫名地亲切,她似乎能感知到它,还能听见它在说话,它恶狠狠地骂了她一声:“笨蛋。”
宁瑜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它,但箭芒将她的手指割出一道小口,渗出好几滴血珠。
她再也不敢放肆,立刻收回手,又往后退了好几步问道:“它叫什么箭?”
凌九枭回头看着宁瑜笨拙的样子,无奈地摇着头说道:“玄冰天鸟。”
他松开了手,十七支箭往前方飞去,它们闪着绚丽华美的光芒,却带着万夫莫开的气势嗖嗖地飞向远方。
然后它们全都射向对面的山峰,空中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那山峰竟然被削平了,还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大深坑。
这么漂亮的武器,却有着那么可怕的摧毁力。
宁瑜定定地望着那座大山,人变得有点傻了,而后又偏头望着凌九枭。
在荒芜大陆是个极度崇拜强者的世界,凌九枭实在太强大,强大得让人从内心里敬佩他。
宁瑜对他的心理有了变化,由恐惧变成崇拜。
凌九枭把弓箭塞入宁瑜的手掌心。
宁瑜再过三个月就14岁,多多少少都懂点男女之事了。
两人的肌肤相触时,宁瑜觉得有一股电流从指间流窜开来,脸颊有点发烫。
她忙不迭低头转过身去,装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拉开弓箭。
即使她一个劲地逼着运气,全都是射出普通的冰箭,她急得额头都布满了汗珠。
“我讲过你要学会心静如水,切忌操之过急,否则你会成为兵器的傀儡。”
凌九枭弯下腰靠近宁瑜,在她的耳后凝声说道。
他呼出的暖气抚在宁瑜的后脖颈,那里酥酥麻麻的,就像是有一根白羽毛轻轻地扫过。
宁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咬着唇回道:“嗯,知道了。”
可凌九枭就在自己的身后,两个人又靠得那么近,她的鼻尖清晰地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她能静下心来,那就是神仙,无情无欲了。
宁瑜逼着自己再运气,又是形成一只冰蓝箭。
凌九枭往旁边走去,压低眉郑重其辞地说道。
“在战斗中,你稍微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无论你是多么强大的人,命只有一条。你必须将每次训练都认真对待,想象着自己至于困境之中,发挥所有的潜能。”
宁瑜敛容屏气,努力回想着死亡虫母甩着尾巴甩过来,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场景。
在悬殊的力量面前,只能等死的滋味,糟糕透顶了。
她不想再懦弱地等死,也不想再被别人欺负了。
体内有一股煞气往上涌动,缓缓地往指尖流去,然后形成了一根闪着红光的细箭。
在宁瑜开心不已时,可是那根红箭转眼间又消失不见了。
凌九枭伸手挪动宁瑜的手,握住那三枚红宝石,命令道:“你再试一次!”
“好!”
宁瑜重新运气,这次熟练多了,不再卡在中间上下不得了。
玄冰箭上竟然形成了两根箭,一根冰箭,一根破魔之箭。
宁瑜松开手,那两根箭飞快地往靶子飞去,正中红心,就连靶子都穿透了。
她兴奋地回过头望着凌九枭,笑得露出脸颊上可爱的涡梨,还微眯起的眸子,睫毛弯弯往上翘起来,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黑猫。
她有些得意忘形地拉住凌九枭的袖子,开心的说道:“我能射出两只箭,我竟然能射出两只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