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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权宜

千钧一发之际,那时还不是镇国公的沈摄,萧子然手底下的一名先锋将领,悄悄放出了袖中弩箭,一发正中流匪头颅。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颈侧,萧子玉脸色愈发难看,可她到底是武将世家教出来的女儿,腰上缠着的软剑出鞘,反手便刺进了身后流寇的胸腔。

萧子然应对的也很及时,手底下的士兵一拥而上。

就在他跑向自己的妹妹之时,沈摄已然将惊惶不安险些晕厥的萧子玉揽入怀中。

所谓英雄救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这桥段纵然俗套,却总是容易让未经世事的少女感动不已。

只看如今沈君怜和沈君兮的容貌,大概就能看出来,沈摄年轻时的英姿,对于一个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俊俏郎君,萧子玉自然而然的,便心动了。

恰巧沈摄家世也算不错,父亲是兵部尚书,母亲早亡。而他是大将军手底下的先锋官,从来没有过什么不好的风评传出,家中也只有一个弟弟沈域,赋闲在家。

这样的门户,比之侯门望族不知道要干净多少。

故而当萧子玉表现出一点对沈摄的好感之时,萧家人几乎没怎么考虑,只觉二人十分般配合适。

而沈摄,纵然有个身为兵部尚书的父亲,但戍边大将军这样的高门,于他而言已是高攀,他自然不会拒绝萧子玉,两人花前月下,互许终生,结下了一门上好的姻亲。

这本该是个门当户对,红叶之盟,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萧子玉是远嫁,嫁到京城,边关路远,照顾不到她。

作为戍边将领,萧子然甚至不能离开边关,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子玉拜别父亲和大哥,跟着沈摄回京。

后来两人先有了沈君怜,过上了几年安稳平定,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日子,然后边关战事吃紧,圣上御驾亲征,带着沈摄去边关支援萧子然,萧子玉便算是,独守空闺,将沈君怜拉扯大。

这场战争,一打便是三年的时间,北诏帝王和沈摄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沈摄因为在战事中救驾有功,获封侯爵,连带着萧子玉成了一品夫人。而萧子然,据说在战场中了一箭,不过在帝王的赏赐和安抚下,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萧子玉是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哥哥,但自她成为侯府夫人之后,面上的应酬便渐渐多了起来,恰逢沈君怜长到十四岁,才名远播,前来提亲的人数不胜数,耽于沈君怜快要及笄,萧子玉只能将回门一事稍稍搁置。

况且,萧子玉能感觉到,沈摄这次回来,对自己的态度大有改变,之前萧子玉性子火爆一些,沈摄大多时候都是温言相哄,可随着女儿渐渐长大,萧子玉好似是失去了骄纵的权力,每每被沈摄不耐烦的搪塞。

而沈摄,也总借着军营公务繁忙之事甚少回来沈家,萧子玉心中起疑,稍稍调查了一番,才知道,沈摄在外面,有了女人。

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

那女子唤作林月娘,原是,沈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和沈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因为林家败落,林月娘跟着林府不知去了哪里,这门婚事,也就算是作废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摄和萧子玉夫妻和睦,谁知还会被这种陈年旧事所扰。

自幼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的萧子玉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便到了沈摄的别苑抓奸。可自己温润如玉的夫君,说什么呢,他说,月娘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为了等他至今云英未嫁,你萧子玉占着正室的位置,难道连让月娘为妾都不成么。

萧子玉见到了那个叫林月娘的女子,本该是年俞三十的半老徐娘,然女子容貌清秀雅致,眉眼间透出来的楚楚可怜,当真是让人,见之心动。

和萧子玉这样粗鲁,只会舞刀弄枪的女子想比,沈摄自然是选择了林月娘。

他甚至私底下觉得,男人不就是三妻四妾,若不是之前许了萧子玉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她有所愧疚,沈摄许是会直接一顶小轿将林月娘抬进府中。

萧子玉大闹一场,却只能激起沈摄心中的不耐和厌恶,让人把萧子玉送了回去。

那时沈君怜已然知事,萧子玉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这个女儿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竟然劝自己和沈摄和离。

在这样一个时代,萧子玉很难理解沈君怜的想法,可沈君怜却很是坚持,她说,沈摄年到中年,喜欢的本就不是萧子玉这个类型的姑娘,萧子玉又恋家,倒不如回了边关,和萧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然萧子玉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个提议,反倒是在京中的贵族圈中寻求那些贵妇的帮助。说到底京中女子以夫为天,最后倒是劝说着萧子玉大度一些,将林氏纳了,然后自己在使些手段,抓住夫君的心。

沈君兮,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那时萧子玉俨然在一个外部的各种环境下,成为了自己曾经最为不屑的样子。

然而这却只是个开始。

萧子玉怀上沈君兮的时候,林月娘腹中竟也有了一个婴儿,萧子玉还没说什么,倒是沈君怜疼惜母亲,小小年纪,却已然在后宅大展身手,逼得林月娘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

可萧子玉那里是那等会主动去争这些宠爱的人。她没有勇气离开,却自诩清高,只能满意了林月娘。纵然沈君怜从中周旋,然沈摄和萧子玉的关系却越来越差。

之后,沈君怜与当时的太子两情相悦,就在她一次外出之际,林月娘堕胎,娩出了一个足月的男婴,可惜,已然是死了。这件事,自然是被林月娘推到了萧子玉身上。

沈君怜得知消息的时候甚至没空去和太子解释,就匆匆带着他一起回了沈家,而沈摄,已然在萧子玉身上动了鞭子,萧子玉牢牢护着腹中胎儿,面如死灰,痛的冷汗森森,却一言未发。

林月娘在一边看似劝解,却是在火上浇油,说什么虽然孩子都足月了,也是他命不好,萧子玉也不是故意的,煞白着脸色看着楚楚可怜。

太子亲自上去拦住了沈摄手中的鞭子,而沈君怜,干脆利落的上前,给了林月娘一巴掌。

林月娘自是哭天喊地,沈摄回身就又给了沈君怜一巴掌,沈君怜生生受了,唇边泛着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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