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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象石托孤

“飞马度北山,至死应与还。玉帛吐蕊方四月,刀去弓来忒得寒。孤城但见将军醉,枯山哪来真龙盘?凉月浸江人提剑,忍把义躯换河山。红月照南关,血溅三尺绢!”

神州历130年四月,神州国国都平京,本应该是个花红柳绿美不胜收的人间福地,却被鲜血染的面目全非。刀剑顿起,血光冲天,那神州宫殿本应富丽堂皇,被一把大火烧成了断壁残垣。三月花开,四月流血。京城之中人心惶惶,每一天都有大臣被斩首,每一天都有妻女被劫掠,平民更是朝不保夕,就连上街找些吃食前都要泪眼与家人告别一番。而那十余丈高的城墙都被那尚未风干的人头血染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顺着城墙流向了护城河;护城河中漂浮着的,都是已经快要泡烂掉的浮尸。大街上也到处都是僵直的尸体,血腥不已,苍蝇成群,血腥的味道随着晨雾弥散开来,活脱脱一幅地狱景色。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霍乱,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此之后的大约个把月后,那神州国大内皇宫之中忽然丧钟齐鸣,响了足足三万声,隆隆声在整个平京之上响彻,乃国君薨逝之象。神州国老皇帝陈宣乃神州帝国第三任皇帝,时人称之为“神明皇帝”。民间有此尊称,足见陈宣的文治武功,实是一世明君。

这陈宣膝下有两子,长子陈灭,次子陈标。陈灭饱读经书,深谙治国之道,身处东宫,乃一国储君。而陈标此人则阴险毒辣狼子野心,其觊觎皇位已久,京城之中也早有传闻。此次宫变,虽然并无实据,但究竟谁是幕后黑手,民间大都能遐想一二。

陈宣驾崩,太子猝死。这一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再不久,便传遍了整个神州帝国。百姓听闻陈宣驾崩的消息后无不悲伤落泪,神州上下纸钱纷飞,都是百姓自行祭奠,来哭送这位千古明君。宫野民间一时之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关于陈宣的二皇子陈标弑兄杀父的流言不胫而走,提及陈标之时,眼神里无不是厌恶与唾弃,但都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一个字,皇帝的屠刀便会横到家门。次月,陈标举行登基大典,登基称帝,自号“武蛮”。再一个月后,位于神州国西域大罗古漠的铁骑强国朔古,连同位于北域的虎狼之国玄境趁着陈宣驾崩,国丧未毕,起兵进犯神州国边疆,而这“武蛮”陈标打仗却如草包一般,不到一月,竟被连下两城。百余年间的太平盛世岌岌可危,江山社稷风雨飘摇。

神州大地以一条天河为界,疆域分为南北两界,北疆域有京城坐落,至此乱世,必然混乱不堪;南疆域远离朝局,则稍为安稳。而坐落在南疆域的一处荆楚之地中,更有那么一个小镇,名为“象石”,此镇四面环山,坐落在一个山谷之中,只有那么一条出谷的路。隐隐看来,颇有与世隔绝之意。而与其说它是个镇,倒不如说它是个村,因为这镇中,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一间没什么杂货的杂货铺和一个床子上都落了灰的破客栈。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穷乡僻壤,自然有它独一份的安宁,镇中之人日复一日,过得倒也祥和。

此时,京城的那场血雨腥风已过去两月,任外界风起云涌,这象石小镇一如既往的宁静。小镇外的一条山路上,却有一位女子正踉跄的行走着。这女子五官生的颇为标致,只是脸上已无半丝的血色,眼圈深黑,嘴唇也是黑的发紫,显然是心脉已经接近衰竭。她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极为鲜丽的品红长裙,上面的样式绣花都不似是寻常人家所出,这女子明显长途奔波,那裙子已是多处破损,裙摆之上,还有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女子行在这山路之上,左手扶岩,右手则死死的抱着一个红色绣花包袱,似是有什么重要的物事。她的步子极其虚浮,俨然一副一个不注意便要昏死过去模样。而就这样行走了半个多时辰以后,她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到了下去,怀中一直抱着的那个红花包袱也随之滑落在地上,落地的一瞬,竟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哭声。随后一只小手探出了包袱外。

这包袱之中,竟然是一个不足数月大的孩子!眼下落在地上,不住的啼哭,可那女子早已昏将过去,哪还能去止住这婴孩的啼哭。就这样一昏一哭,也不知过了多久。山路的那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循着哭声而来,再然后,在山路的那头走来了一个背着书篓的男子。

男子一身儒生打扮,看样子是个读书之人,他本欲去城内采购一些书本,但行至此处,却忽然听到了婴孩的哭声,就连忙循着哭声找了过来。当下他看见了这个啼哭的婴孩和那个昏迷的女子,心中一凛。先是抱起了孩子,又用一只闲着的手将那昏死的女子扶了起来,叫了几声“小姐”,见她没法答应,又把两根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后,便转身从书篓中掏出一个水壶,撬开女子的嘴,灌了些许水下去。女子吃了些水,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唔……”

女子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听到了婴孩在面前这个毫不相识的儒生怀里的哭声,顿时清醒,然后就像发起疯来一般张牙舞爪,起身欲抢那孩子。

“强盗……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快把公子哥还回来!”

那女子本来已经脱力,但此刻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硬是从儒生手里抢过了那婴孩。那儒生倒是没有计较什么,也心知是母性使然。反而见这女子还有这般力气,松了一口气。随后起身作揖道:“姑娘且安心!在下乃是象石镇中一书生,姓李名训义。刚才见姑娘昏倒此处,这才冒犯!既然小姐平安无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训义再一作揖,转身欲走,可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折身回来,把刚刚那个水壶又放在了女子旁边。

“在下观姑娘风波劳顿,这壶水先留着慢慢饮吧。”

言罢,李训义便转身,向远处走去。

那女子听到了李训义的话语,又看了看身边的水壶,心里也明白了这个书生似乎不是坏人,当她起身也欲走时,忽然觉得全身一阵瘫软,已无法行走,脑子也开始混乱不堪,想是大限将至。她看了看手里抱着那个婴孩,仰面流泪,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拼劲全身力气叫道:“公子,请暂且留步!”

李训义本出了十余步的距离,听见那一叫便转身回看。只见那女子瘫在地上,双目半闭,已没了刚才的力气,背靠着山岩,脑袋只往下垂,明显是一副要断气了的模样。

李训义大惊,连忙过去搀扶住,道:“姑娘可是得了什么病?在下这就带你去医馆!”

那女子摇头道:“我…..我已经是要去了,但心中仍有一事放不下……”

李训义看了看她手中的孩子,道:“莫非是这孩子?”

女子有声无力,道:“是……这个孩子他关系重大,还请公子将他收养……抚养成人,小女子……在天之灵定佑先生一生平安……”

“这……”李训义作难道:“姑娘……小孩还是亲娘来抚养的好,你万万不可言死,小生这就带你去医馆……”

女子摇头,虽然气息微弱,但语气斩钉截铁道:“我已不想活,还请公子大发善心,收留……”

还没来得及说完,女子便再次昏阙,李训义见状急忙又拿起水壶,喂了几口水。这女子这才缓缓醒过来。不过已是气若游丝,弥留之际。

李训义心里一叹,想道:“可怜的人!这么年轻便就要归西了,我又岂能让一个将死之人抱憾而终?不如就先答应下来,日后找个好人家,把这孩子托付了,也不算对不起她。”想到这里,李训义叹息道:“好罢,我答应姑娘一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不过不知这个孩子姓甚名啥,可还有其他亲属?”

女子已无力多言,只是硬撑着挤出了两个字来:“裳…..裳……”。说完便头一歪,没了气息。

李训义把手放在女子的颈上,发现动脉早已没了跳动,仅存的一些体温也在消逝,明显已是不在了人世。想是这女子早已是该去之人,心中的一口气全凭孩子吊着。现在孩子有了着落,心中的气一泄,自然不可能再有性命。李训义看着女子手中啼哭不止的孩子,不由得唏嘘道:“可怜,可怜….自幼丧母,和我那可怜的芊儿一样的遭遇……”

李训义原来早有一女,名唤李若芊,已是五个月大,而他的妻子却在他生产之时大出血而死。李训义看着这孩子,最近才冷却下来的丧偶之痛又复发,不由得泪流满面,将那孩子抱了起来。谁料想,那孩子这次一入他的怀抱便不再哭泣,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李训义心中暗奇,再看这孩子,发现虽然还是个孩提,但眉目甚是好看,隐隐间有英雄之相。竟是心生爱怜,不忍心再将其送人。便想道:“这孩子和我那芊儿同病相怜,都是没有娘的可怜娃儿,不如就带回去,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倒也不至于孤独。”

李训义又回想那女子死前说的那两个含糊不清的字,女子本就有气无力,再加上一口北疆口音,李训义听到耳朵里,“裳”字硬是听成了“狂”。当下便揣摩道:“这父母起个什么名字不好,偏偏选了个‘狂’字,是希望这个小子长大以后当个狂浪的公子哥儿么?”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孩子竟然伸出一双小手,一把拍在了李训义的下巴上,咯咯的笑了起来。李训义哭笑不得,又道:“小小年纪便这么顽皮,倒也对得起这个狂字。你父母给你的名字,我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拂了他们的意思。不过这个姓,你还得随我叫李。李狂,李狂。甚妙!”

李训义注意落定,将孩子妥妥的放在书篓里,又怕行走在路上将孩子颠着,便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垫在了里面。这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又看了看女子的尸体,叹道:“可怜,可怜。姑娘如此年轻,想不到要被我一个书生送走……不过我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日后若是这孩子问起他亲生母亲的名字,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叹罢,李训义抱起尸体,想找个幽静的树林将她埋了,没想到这一动,女子身上竟然掉出了个什么东西下来,落在地上哐当作响。李训义一看,原来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通透如水,绝非凡品。正面刻着一个“明”字,反面则雕刻着一轮圆月,精妙绝伦,巧夺天工。

李训义将那玉佩捡起来,心里想着这玉牌既然是女子随身带在身上,那便是这孩子亲生母亲的遗物了,不如就给孩子留着,日后也可当个念想。于是便随手将玉牌放进书篓,又将那女子的遗体掩埋了,堆了个小小的坟头,拜了三拜,起身回象石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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