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人群熙攘,登船的,送行的,挎着小篮子叫卖着纪念品和食物的,两个孩子穿梭在人群之中,费了许大的劲才钻到了前头。
“这是……海吗?燕暮哥哥,我们看到海啦!”穆嫣兴奋地晃着燕暮的胳膊。
“是啊,过了这片海,我们又离风息之地更近一点了。”燕暮四处张望,在码头人群最密的一处发现了登船的入口,“穆嫣,你看到那艘大船了吗?我们想办法混上去,就能坐着大船到海的另一边了。”
两个孩子偷偷摸摸混入了登船的人群。
“哪来的小乞丐!”一位贵妇掸着被燕暮不小心摸脏的裙子,捂着嘴叫嚣着,引来了轮船的看守。
“想溜上船?”看守气势汹汹地来到两个孩子跟前,将燕暮和穆嫣扔了出去。
两个孩子搀扶着爬起。轮船快要发动了,燕暮的眼睛轱辘轱辘地扫着轮船外部的每一个角落,发现了一扇打开的窗,窗子很小,但正好能让两个孩子娇小的身躯钻过去。
“穆嫣,记得怎样爬树吗。”
穆嫣盯着窗楞了许久。
“悬。”
轮船缓缓发动,穆嫣的小手紧紧地扒在窗台上。
“穆嫣,你再往上撑一点,只要头过了窗台你往前栽进去就行了。”
“怎么撑上去,我撑不动啊!”穆嫣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你抓着窗台别动,我抱你上去。”燕暮踮着脚抱住穆嫣的腿往上托,“穆嫣啊你怎么变得那么轻了?”
“是小七!”小七叼着穆嫣的衣领,轻松地将她拖进了窗,燕暮也随即一跳,翻进了窗里。
“我们是在看守去扔你们的时候混上来的。”小七摇了摇尾巴,渐渐变小,身后的小蛇也露出了身影。
窗户后是船上的仓库,光线只从小窗透进来,十分昏暗,两个孩子摸索着找到了灯,啪地点亮。
“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吃的!”燕暮的眼睛开始发光。
“唉。”穆嫣小蛇和小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吃饱喝足后,燕暮在仓库中找到了一处堆放面包的口袋,正好被其他货物层层挡住,舒适而安全。
“今晚我们就睡这里啦!”燕暮扑在那堆口袋上,兴奋地打着滚。
穆嫣轻轻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一片茫茫大海,码头渐渐消失在视线的远处,几只海鸥不停地向海面俯冲,捕获着它们的猎物。
第一次看见海是在哥哥的画里。
只是那海没有码头,而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也有海鸥在飞,天光海岸,一片碧蓝。哥哥的房间里有很多幅那样的画,每一幅都是一片海,金色的沙滩上站着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海风吹起她轻盈的裙摆,飘起的丝绸像一朵浪花一样盛开着。
哥哥坐在画架前认真地画着一幅人像,蓝裙子,精致的眉眼,笑靥如花。
那是……是……
温小姐!
穆嫣恍然大悟,难怪那时看着温小姐会有那样熟悉的感觉。
穆嫣忽然想起来,关于哥哥,关于爸爸妈妈的一切,自己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日光从小窗透进仓库,将穆嫣的背影晕染成一个深黑的轮廓。燕暮站在穆嫣的身后,神情凝重地望着她的背影。
“燕暮哥哥,我想休息了。”穆嫣轻轻转过身。
“好呀,这里躺着可舒服啦!”燕暮开怀地笑着。
两个孩子带着一路旅途的疲惫,在小小的仓库中依偎着沉沉睡去。
……
“你们是怎么溜上船的!”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燕暮和穆嫣已经被船长拎到了墙角,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我不允许我的船上有两个乞丐!偷吃食物也就算了,还压坏了我的面包!”船长凶神恶煞地瞪着两个孩子,“你们很快就会被扔到海里喂鱼了!”
船长一把揪住两个孩子的头发,正准备将他们拽到窗边,却在他们抬起脸时赫然发现两个孩子虽是衣衫褴褛,可那脸庞却都是惊为天人的美。
“船长先生。”穆嫣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船长,“对不起,我们偷吃了你的食物,压坏了你的面包,但是求你不要把我们扔下船,我们可以为你干活,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允许我们留下来。”
“哼。”船长松开了两个孩子,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地擦着手,“饶了你们!跟我来!”
“穆嫣,你疼不疼啊……”燕暮心疼地摸了摸穆嫣的脑袋。
“闭嘴!”船长转过头瞪着两个孩子。
燕暮和穆嫣跟着船长绕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你们以后就住这里,待会我叫人把衣服给你们送过来,先去洗澡,洗完澡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来!”
船长交给燕暮一把钥匙,转身离去。
燕暮打开房门,和穆嫣一同楞在了门外。
“我的天哪穆嫣!我们住那么好的屋子!”燕暮惊呼道。
“真好。燕暮哥哥。”穆嫣看着燕暮那样惊喜,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燕暮哥哥好像还没住过那么好的屋子呢……
“燕暮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往床上扑吗?”小七和小蛇停在了两个孩子身后。
“你们也来啦!”穆嫣开心地笑着,“这回大家都能舒舒服服地过一阵子啦!”
“你想得美。”一位服务生推着衣帽架走进了房间,“跟了这样的船长还想过得舒服?你们做梦吧。”
服务生说完,离开了房间。
“我要去洗澡啦!这是我们的新家!这么干净的床,当然是要等到洗干净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扑呀!”燕暮从衣帽架上随手取下一身衬衫和背带裤,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浴室。
穆嫣开心地笑着。小蛇小七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过了一会,燕暮就洗好了澡从浴室中出来,飞快地扑在床上兴奋地打着滚。
“啊啊啊我这辈子都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穆嫣在衣帽架上挑了件黑裙子,她已经很久没能好好洗个澡了,热水的温度,浴液的泡沫,满屋的蒸汽让她感到无比的满足,浴室里有面大大的镜子,她轻轻抹去镜子上的雾气,对着镜子认真地理着自己的头发,换上黑色的裙子,又看着镜子中干干净净的自己发了许久的呆。
“穆嫣!你好了没呀!”燕暮看穆嫣久久没了动静,担心地敲着门。
“好啦!”穆嫣回过神来,拉开浴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