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孝全等家中宴席结束之后,才吩咐胡米粒备马车回府。
晚风徐徐,马车正路过江边,钱孝全听着潺潺的江水声,心中却是一片心烦意乱。
他掀开车帘,正瞧见江边的一栋茶楼。看装潢,应当不是灵都的那些老茶馆。
钱孝全喊停了马车。
胡米粒小跑过来,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钱孝全用嘴努努那边,懒洋洋的,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个,莫非就是上官坊开的茶楼?”
胡米粒瞟过去,立马点头哈腰的说:“是的!老爷!你看,旁边那些老茶楼,都关了不少门了!”
钱孝全“哼”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边走过去边道:“进去看看!”
胡米粒紧跟在钱孝全身后,其他三个家仆也紧随其后,留下一个家仆把马车停到了路边等候着。
钱孝全上下打量的视线停在他们的牌匾上,轻蔑的张嘴道:“一口茶?真是俗不可耐的店名!”
胡米粒道:“老爷,上官坊的茶馆都叫这个名字,那枯月阁的酒楼,名字竟与他们相像的很,叫什么,一口酒!”
钱孝全觉得奇怪,道:“这两家莫非互相认识?有来往?”
胡米粒点头:“听说是有交集的。”
钱孝全又“哼”了一声,踏入“一口茶”。
瞬间,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钱孝全心里的烦闷似是被一股清风抚平一般,焦躁的脑袋也清明了许多,当下便能静下心来想事情了的感觉。
他立在门口愣了一会,身后站着一众家仆,他不动,便都立在他身后不敢动。
茶馆的转角处突然走出一位女孩,乌黑秀丽的长发,美丽精致的五官,素白的衣裙上系着一根火红的腰带,勾勒出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身。
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径直走到了钱孝全面前,问道:“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上官坊的茶馆吧?如果是来喝茶的,不妨让我领你们去二楼的雅间,如果是来参观的,小女也能叫人带你们四处走走看看,如何?”
钱孝全还微微的愣着,看见眼前这个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不由得想到了大女儿钱凤仪。当下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就坐坐吧。”
一行人上了二楼。
有衣着清雅的少女进来,姿态优美的给钱孝全沏了一杯茶,便恭敬的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
窗半开,外面的晚风徐徐的吹进来,伴随着阵阵江水声,鼻尖涌动着茶香,让人莫名的感到一阵安宁祥和。
钱孝全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此时看向那名女子,便问道:“不知姑娘是?”
她微微一笑,礼貌又不失大方的道:“上官坊的家主是小女的家父,小女是上官婵。”
钱孝全眼里又是一惊,感叹了一声,在心里想:“别人家的女儿已经能着手看店了,我家的女儿,还不知营生为何物,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铺张浪费!”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茶的甘甜和清香顺着舌尖滑下喉咙,钱孝全眯着眼享受了一下,顿时有些明白为何上官坊的茶馆会打败灵都大大小小的其他茶馆了。他们家的茶,是灵都任何一家都望尘莫及的!
钱孝全又看了一眼上官婵,有些想提合作的事,又怕自己看上去过于迫切,被人瞧不起,踌躇一二,决定先回府。
上官婵吩咐人送了送他们,立在二楼,目送着钱孝全的马车远去。
一位穿着浅绿色衣衫的少女走到上官婵身边,不解的问:“少主,你为何对那个姓钱的如此殷勤呀?”
上官婵微微一笑,道:“珑儿,我们上官坊在灵都,已经竖了不少敌了,当下,能不惹事,就尽量不惹事。”
珑儿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道:“枯月阁都不怕,我们上官坊又何必忧心?”
上官婵笑了,道:“论做生意,我们和枯月阁不相上下,论打架的话,我们可不如枯月阁。”上官婵的眼睫垂了下来,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珑儿不以为意,道:“少主,您谦虚什么,我看,枯月阁家的小子,还不一定是少主您的对手呢!”
上官婵抬起素白的手,轻轻放在嘴唇前,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道:“珑儿,你知不知道枯月阁家的小子是什么人啊?”
珑儿撇嘴:“不就是百里金焱?敏儿心心念念的那位么!”
听到敏儿二字,上官婵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道:“不错,这位百里金焱,就是在归若零大赛上,大放异彩的那位,手握黑雷的少年!”
珑儿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了。
若他就是在归若零大赛上使黑雷的那位,那么,整个上官坊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
珑儿闷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说,忙道:“少主,老爷传话,要你明日回去一起吃晚饭呢。”
上官婵淡淡的应了一声,心里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有些不悦,又有一丝小小的幸灾乐祸。
钱府。
钱夫人备了满满一桌的菜,就等着钱孝全回来。
钱孝全看到那些菜就想起白天的宴席,皱了眉头,挥手道:“我不饿,叫人拿下去吧。”
钱夫人:“哎呦,老爷,我都问过胡米粒了,说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人哪能不吃饭呀?这些菜可都是你爱吃的,都是我亲手做的!就盼着你快到家了,一道道的热了,摆上桌,这都,这都还冒着热气呢!老爷~你可不能不吃呀~”
钱孝全摇着头,坐到一边,道:“我哪还能有这个闲心,坐下吃东西,照这么下去,我看我们家就要破产了!”
钱夫人尖声尖气的叫道:“哎呀!老爷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一边端过来一碗乌鸡汤喂到钱孝全嘴边,钱孝全无奈,张嘴喝着汤。
“钱府家大业大,怎么会破产呢!老爷,您就别说笑了!”
钱孝全摇着头,道:“就咱们女儿这么挥霍下去,还能不破产?你可知钱庄近两月进账少了多少?”
钱夫人一愣,拿着汤的手顿住了,傻傻的问:“那可如何是好?”
钱孝全脸上浮现出一抹忧心,道:“若是我们不在了,或是凤仪将来嫁为人妻,依凤仪这样的性子,可免不了要受罪呀。”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明日就送凤仪去钱庄,学着掌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