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生活生活2
生活有酸甜也有苦辣,两个人的分居造成了很多沟通的障碍。由于父亲在部队工作,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云儿默默地看着母亲白天把大儿子放在自己的老母亲家,自己去上班。晚上下了班接上大儿子再回自己的家。白天为工作奔忙,晚上为了照顾孩子,一晚几次起夜,辛苦自不必说。父亲在部队头拱地,带着连队没日没夜的苦干,爬冰卧雪,风雨无常,越是极端天气越带着连队紧急集合拉练,越是有困难越迎头而上。所带的连队,自己一个人又当连长又当指导员,为了超额完成任务一人分成数人连轴转,在所在部队更是由“红人”变“铁人”。两个人各自辛苦、各自奔忙,仅有的相见时间都希望对方开心放松,因此种种困难、种种坚持、种种煎熬都埋在心底,各自肩扛头挑,未向对方吐露半分。
云儿在梦中看着辛苦奔忙的两个人,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付出着自己的力量和青春。72年年底,有次父亲从部队回租住的房子里探亲,正好赶上自己的妻子在家里给大儿子把屎尿。两个人还没聊上两句话,父亲接过儿子继续把着,母亲忙着给父亲做饭。结果眼看着大儿子怎么也拉不出来粑粑,憋的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高高鼓起,乌溜溜的大眼睛使劲睁大,握紧小拳头浑身使劲,结果还是拉不出来,以至于浑身冒汗,把后背的小衣服都腾湿了。时间一长,父亲也跟着急,头上腾腾的冒出了汗。问母亲孩子孩子是不是上火拉不出来,母亲也在疑惑,说应该没有。一直持续了近十分钟,眼看着年幼的大儿子拼了全身力气,努着拉出了一物事,扑通一声,一个顶针,掉在盆里,父亲一下急了。他一直以为大儿子挺不过来,活不大,没想到孩子顺顺利利的过了难关,和正常孩子一样了,不明白自己的爱人为什么不多关注关注孩子。于是火起,大声的质问母亲怎么带的孩子,为什么如此粗拉?这些容易划伤孩子的东西为什么没有收好?做衣服,做鞋子?做好了为什么不收好啊?为什么不能再细心些,多关注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如果孩子肠子被划破怎么办?孩子发生个好歹怎么办?头首首,第一个孩子,那是自己眼珠子一样的人啊。父亲又气又急,说话冲,声音高,连声发问,唾液横飞。母亲伤心父亲不体谅自己的辛苦,晚上带娃白天上班,家里缝缝补补,有时正做着针线活,儿子尿了、拉了、哭了、磕了碰了,把针插在线上忙不迭的赶过去,顶针就放在笸箩里,等忙完了又去干别的事情,大儿子拿在手里在所难免。家里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一个人,哪里就能看顾的过来?再加上婚后被抢救过两次,自从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哪儿能眼不错的盯着孩子?其他活儿还干不干了?两人言语有了冲突,进而各种气话也脱口而出,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有了矛盾并爆发出来。大儿子先前在两个人争吵下哇哇大哭,后来哭累了,再加上拉粑粑也累了,直接在母亲怀里睡着了。父亲被母亲呛得说不出话,一气之下转身走了。当时已然是夜晚,母亲知道父亲牛脾气,性子急,这次确实是担心大儿子,自己确实没有看顾好孩子,不知道父亲要去哪里,怕父亲冲动,怕出路上有什么意外,索性把孩子裹在大衣里,背在身后,把两个袖筒系在前胸,悄悄跟在父亲的身后,悄悄的护送着自己的爱人。
夜很黑,风呼呼作响,吹乱了满头秀发,吹得手脚都发凉,只有心头一片火热。新时代的儿女啊,唯有将一腔热血献给工作,献给家庭,献给爱人,才能证明自己火热的心啊,是永不熄灭的火把,为党、国和家的事业做了贡献,添砖加瓦。一路走,风刮过树干,枝条互相拍打,引起路两边高大的白杨林一阵共鸣。俊美挺拔的枝条哗啦啦的应和着干枯的树叶沙沙的声音,互相倾诉着彼此的依恋,映证着互动的节奏,像是起舞的鼓点,哗啦啦,沙沙沙,咚咚咚,像是此时两个人的心跳。头顶的月亮像是个大玉盘明晃晃的照进心里,柔和的指引着黑暗中的人们。顽皮的星星偶尔闪亮一下,又闪亮一下,一路奔走着的人儿啊,是什么心情什么渴望?早先的怒气和急火已随风而去,只余下对彼此的挂念,支撑着互相努力奋斗,奔向美好的未来。母亲一路尾随一路担心,直到跟着走了三十里路看着父亲进了部队,才放心的转身原路而回。父亲和母亲一共脸红了三次,三次都是因为大儿子吃顶针拉不出来。父亲无奈了,一方面说明母亲确实一有空闲就做针线,可另一方面,自己的大儿子受罪啊。然而,打闹过三次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个时代的儿女啊,把爱都深深埋藏在心里,付出自己全身的力气,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和所爱之人......
生活的插曲不能影响工作的开展,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母亲,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为人民服务”的信条。母亲同村的二姥爷家的大闺女嫁到了**堡,结果丈夫总打她。打的她实在受不了就跑回了娘家。二姥爷带着闺女告到了妇联会,母亲带着大闺女去家里做主。一早出门,两个人走了40里路,先到***堡公社找到领导,拿着介绍信说明情况,在公社领导见证下让大闺女的丈夫口头道歉并承认错误,又在村领导见证下写下了保证书。整整一天才圆满办完,整整一天都没顾上吃饭。办完后又马不停蹄地走了40里路回来接自己的大儿子。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有时是为爱人,有时是为亲人,有时是为工作,然而她总先顾着别人,而忘记照顾好自己。那个时代通讯不便捷,最快的通讯方式就是电话。73年底,父亲在部队回不了奶奶家,就在部队给奶奶打了个电话。电话打到村里的大队,接电话的人有些耳背。父亲说让奶奶接电话,结果他听成让奶奶全家去“宣化”。父亲还在纳闷,奶奶还没接电话,大队里怎么就给挂了,再打也没人接听,工作忙任务紧就算了,没有再打。没想到,三天后接到宣化车站打来的电话,奶奶爷爷在宣化车站等了好久,也没等来父亲,已经冻病了,还需要再等吗?......
父亲在部队年年是先进,忙得团团转。由于他事事身先士卒,事事尽心尽力,事事周全周到,他带的兵,从没有一个冻死、冻坏非正常减员的。有次,带兵实弹开山,一枚炮弹掉到汲水井里,没有爆炸,父亲是现场级别最高的,于是他让士兵原地待命,自己去汲水井附近查看哑炮情况,结果因为轰山造成附近土地塌方,不小心掉入了汲水井里,造成一只耳膜穿孔,就此只能一只耳朵听得见声音。某年,在部队一个人又当指导员又当连长的情况下,一年完成了三年的任务,真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然而由于信息不对等,交通、通讯等不便捷,生活中阴差阳错的事儿层出不穷,去哪里都是靠双腿,再远点的就要坐火车。父亲在部队不能事事回来,只好靠母亲一次次善后。虽说真正爱你的人,从来不舍得让你一个人承担,然而那个年代,无论男女每个人都是“铁汉子”,铮铮铁骨,一心向着党,一心向着国,一心向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