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三位妈妈3
小云儿在升三年级的时候,整个工厂的孩子全部划片到新成立的学校里。集体搬迁,离家更近了,再也不用挤公交上学,而且工厂里有班车统一接送上下学的孩子。到了新成立的班级,同学重新划分分配,小云儿因在原班级成绩就是第一名,到了新班级就成了班长。
小云儿努力学习,认真负责,在学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因为是班长又是大队长,班里的大事小勤样样都归她管。在学校还是播音站站长,每天负责播音内容安排,负责播音,负责其他播音员的管理。每周末自己班级板报的设计及各个班级板报的评比。各个班级小报纸的收集评比。学校里各种活动的安排和竞赛。每天都排得满满的,每天都很充实。放学窝在家里,除了学习就是看书,一个院里的孩子们,大人们都在一个工厂,孩子们都是同学,彼此都非常熟悉。有人来家里叫她出去跳皮筋,打沙包,基本十次能出去一次。每每这个时候,妈妈总会念叨:“这个屁丫头,怎么成天窝在家里,出去玩玩散散心也好啊。”家里有很多书,都是76年头版头印的各种书籍,学习完了,就翻来看看,从诗词歌赋到《故事会》、《大千世界》,小云儿看得精精有味。
数学次次都是100分。语文成绩基本上都是班里第一。品德课文背的又快又好。体育课除了跑步,其他通过努力能提高成绩的基本都名列前茅。画画很努力,美术老师非常喜欢她,单独找了几个同学成立了一个特别班组,在周末的时候在家授课国画,不收费。美术老师认了小云儿是干女儿,可惜一年后美术老师调回天津老家,从此后再无音信。小云儿伤心了好久,每周末坚持在家练练毛笔字,练习国画。阿姨们来家里做客,妈妈每每会拿着美术老师的照片给她们看,告诉她们,小云儿很优秀,美术老师都非要认干亲。
大哥初二了,学习成绩不理想。他想考中专,一来学习成绩平平,在班里只能算中等,二来早早上班能给家里分担压力。妈妈却想让他考高中、上大学,妈妈说:“老大上了大学,才能带动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好好学习,一起上大学。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学习。”正好四婶家姐姐的大女儿冬云姐姐刚初中毕业,央求爸爸妈妈在工厂给找工作。爸爸把她安置在工厂,住在宿舍里,但是妈妈看大哥的学习急待提高,就让冬云姐姐每周末来家里改善生活,顺便给大哥补习功课。
来自草原的冬云姐姐个子高高,娇俏又可爱。单眼皮,眼睛不大不小,挺翘的小鼻和小嘴各自一点点,组合起来非常迷人,很像山口百惠。剪着短发,烫着蓬蓬头,非常时髦。身高165,身材前凸后翘。远看朝气蓬勃,近看青山远黛。进厂没多久,就招得厂里一众的年轻小伙踊跃上前,去宿舍里纷纷示好。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离国家法定结婚年纪还早,而且还受到亲戚的委托照顾这个小姑娘,妈妈生怕出些意外,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好。于是,冬云姐姐就被接到家里和小云儿一起住,每天下班后在家吃饭,饭后给大哥补习功课以抵顶饭费和住宿费。两个女孩子搬到了次卧,两个哥哥原来住的房间,两个哥哥住到了小云儿天天睡觉的客厅。
晚上,饭后。妈妈和父亲在客厅看电视,大哥和冬云姐姐两个人在次卧补课,小云儿和二哥去父亲和妈妈的主卧学习。刚开始的时候,小云儿和二哥总会去屋里拿东西或问问题,冬云姐姐的讲解总是被打断。一周后,妈妈觉得效果不好,怕两个调皮鬼打扰到效果,就不允许在补课的时候随便进入。
冬云姐姐在家里呆的久了,自然就了解了家庭情况。谁是家里的权威,谁不能得罪,分的清清楚楚。这天,小云儿又无故挨打了,被妈妈打完后,假装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学习,其实在边拿着书边偷偷的哭。冬云姐姐正在给大哥补习功课,大哥看着委屈得直掉眼泪的妹妹,怒气冲冠,在心上人面前极力表现MAN的一面,于是去找妈妈理论。妈妈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怎么能接受质疑和挑战?理论的结果是发生了争吵,妈妈伸出手就要揍大哥。大哥已经高三了,十六岁的年纪,和父亲一样高,一米八零的个头,妈妈要跳起来才能够得到。大哥伸胳膊挡住妈妈的攻击,回手一撑,把妈妈推得后退几步。
妈妈要疯了。
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什么时候在家里不是说什么是什么?
她叫嚷着要和父亲离婚。
大哥慌了,父亲出差不在家,只好想尽办法挽回。实在没办法,只好跪在地上求得妈妈的宽恕。妈妈不为所动。没办法,冬云姐姐也跪在地上,以没教育好大哥为由,求得妈妈的原谅。小云儿也被叫来,跪在妈妈的面前。妈妈坐在沙发上,伸着手指头边数落边痛哭。地上跪着一排大大小小的人儿,大哥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让妈妈原谅;二哥低着头抹泪;冬云姐姐抱着妈妈的小腿让她别生气了,注意身体;小云儿痛哭流涕。看着要离婚的妈妈,半大的孩子们都慌了神,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不知道如果妈妈和父亲离婚,会发生什么,只剩下恐慌。两个小时后,时间平复了一切的呜咽和难过,看在冬云姐姐的面子上,妈妈不提离婚了。
妈妈意难平啊。婚前的憧憬和婚后琐碎的巨大反差;一下子成为三个孩子母亲的角色转化;生活重心的变化;三个孩子同时上学,生活开支难以为继;经济收入很高,但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又是如此的艰难;件件桩桩,都成为压垮她的枷锁。但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一直都在坚持,用全部的力量帮着爸爸撑起了这个家。所有人都和她没有血缘,非亲非故,然而由于一时的选择,造成如今的局面。意能平吗?气能顺吗?心能静吗?于是,小云儿就成了发泄的渠道,以平和妈妈的情绪,平衡整个家庭。这件事情的发生,直接就成了压垮精神防线的稻草。妈妈崩溃了,她终于可以不用背负任何指责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苦海了。然而,几年的付出,感情的投入,真的是那么好割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