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后收拾出了五对镯子，十对耳环，还有发钗配饰零零碎碎共近五十件东西。
因为收拾花费时间也挺多，萧娘当天晚上就在我这歇下了。
我们躺在床上聊了许久，我已经选定了要留下的几样东西，她一开始提到这事还有点气的意思，但是我们聊着聊着，到了最后，她竟然也说起有几件东西感觉很好看，我就趁机一引导，她最后也要下了那几样，决定自己留下来用。
第二天一早，俞琰来找我们吃饭，惊讶于昨天萧娘在我这歇着，他说：“幸好我昨天去了自己房里，对吧？”
好容易俞琰走了，我就拉着萧娘商量怎么拿这些首饰去换钱。
萧娘倒是很想自己出门去弄，但是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后来还是找了若水和绣竹，但是她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这能去哪找人买，后来想到可以卖到当铺去，这倒是个办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也就同意了。
不过出于谨慎，我还是叮嘱她们过几天再带一两件出去，而且要去靠得住的地方，比如保护客人信息的，不要轻易就让别人知道了是谁当的，最好是分不同的店当，一次性当多了惹人怀疑。
她们两个一一答应着。
萧娘性子急，马上就让她们去办，今天就拿几件去当，然后我们有了一笔钱就赈济一次。
若水和绣竹一走，我顿时难受多了，毕竟她们两个贴身伺候我久了，习惯都是刚好的，往日里办事也总是留一个在身边的，如今一下全走了，别的丫鬟跟着我还是很不适应啊。
萧娘倒是不在意，她如今虽然也习惯了大户人家妻妾的生活，每日也让春桃伺候着，但是总归不像我，她并不依赖春桃。
萧娘坐在桌子旁，她面前摆着她选的几样东西，她看了那些东西好一阵，又用手撑着下巴说：“若是翠蕉还在，想必肯定会很喜欢这些东西的，姐姐你要是给她几件，她心里得多高兴啊。”
不知她怎么突然就提起这事了，她不说我都快忘了，有时候这事还真是离奇，身边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去了，就在我眼前看着去的，这才过了多久，别人不提我就忘了。
我想到翠蕉的样子，她死的时候的样子，现在觉得那幅模样有点很是吓人，但是当时竟然觉得还好。
我说：“是的吧，如果她还在的话，不过她也有可能觉得我在炫耀。”
萧娘把手放了下去，她抬了抬头，然后说：“姐姐，整理翠蕉遗物的时候我发现她做了好多布娃娃，都放在一个大箱子里，那些娃娃都是一个样子的，身上也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但是每件都不一样。”
我心里顿时一阵惊悚，我想到了我在书上看到的，以及听到的无数关于巫蛊娃娃的事情。
我惊讶地问萧娘：“她怎么要做那种东西？那些东西都是些不祥之物，她难道是要诅咒谁吗？”我心里隐约觉得要么是诅咒我要么是诅咒石刚。
萧娘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说：“姐姐你在想什么？什么诅咒？”
看到萧娘的表情我也迷惑了，难道不是？那是什么娃娃？
“啊？我以为是那种巫蛊用的娃娃，就是可以写上人的生辰八字，然后扎针的那种。”我摊着手说。
萧娘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会？她的娃娃就是做成了小女孩的样子，然后穿上特别好看的衣服，那些衣服应该是她自己做的，那些娃娃的后背上都绣着两个字，是云儿，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吓到了。”
我觉得更加奇怪了，云儿是谁的名字？她绣云儿做什么？而且她好像也不识什么字啊。
萧娘继续说：“我去问迎春，迎春说那些娃娃是翠蕉没事的时候就会做的，但是翠蕉不许她们说出去，她每次做完一个娃娃，就会非常疼爱地给娃娃做衣服，抱着娃娃哄，就像对小孩子那样。我又问她云儿是谁，她说……”
萧娘突然哽咽了。
我心里非常疑惑，萧娘却涨红了脸，她说：“迎春说，云儿是翠蕉的小名。”
我吓得张大了嘴，云儿是她的小名？
我根本就不知道，翠蕉是丫鬟，她原名叫什么我不想也没必要知道，翠蕉这个名字是我给她取的，只是后来她嫁给了俞琰以后，还用这个名字，也不换成原名，我有点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怎么娃娃都是她自己？这怎么可能？这也太奇怪了吧。
“姐姐，你还记得翠蕉不行的那个时候，一直喊的是她的母亲吗？迎春跟我说，翠蕉曾经喝醉了，然后一直哭闹着要去找母亲，几个人才把她弄到床上，她就一直哭，说‘云儿错了，云儿再也不惹娘生气了，云儿不想去集芳斋，云儿害怕，娘你别丢下我……’这样的话，所以，迎春才知道云儿是她的小名。”萧娘眼里有了泪水。
我震惊之余也开始明白了，不过是一可怜人罢了。
“那怎么才告诉我？这么久了？”我问萧娘。
萧娘眨了眨眼睛，发现眼泪没法一下子收回去，然后就用袖子擦了擦。
她说：“我明白的时候心里也是很震惊的，我本来想把东西留下来给你看的，但是石刚要求把东西都烧了，说是不吉利，而且还说翠蕉应该会想要自己的东西，我当时累得很，也就没跟他争执。结果葬礼事情一多，你们又那么久才回来，我就给忘了。还是你刚才说她那句话让我突然想了起来。”
“唉，可惜她人都走了这么久了，说起来日子也是过得真快啊。”我感慨着。
萧娘问我：“姐姐，你说翠蕉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她话里说的那些，应该是她母亲把她送到了什么地方吧？然后抛弃她走了？”
我想了想翠蕉死前的话，又想了想萧娘刚才的话，然后说：“应该是的吧，不然她她怎么会说那些话？她做那些娃娃是把自己小时候渴望的都寄托在那上面了吧？然后以此来慰藉自己。”
萧娘皱着眉头，用手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低声说：“只是不知道集芳斋是什么地方。”
我脑子里灵光乍现，对啊，集芳斋是什么地方？这名字听起来像个青楼还是什么寻乐子的场所，不过也不能确定。
但是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地方，不就能知道翠蕉以前究竟是怎样的了吗？
不过感觉太耗费人力物力了，这天大地大实在不好找啊，而且翠蕉当年的卖身契我也没看着，上面会写她的名字和祖籍的，但是以前放在石刚那里，毕竟那时候我也不能管事，后来她嫁给俞琰以后这个就还给她了。
我赶紧问萧娘收拾遗物可看见了，萧娘迷茫地摇头。
也是，她肯定自己毁掉了，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留着呢。
我把我自己的想法跟萧娘一说，萧娘说：“虽然耗费时间，但是石刚跟她之间显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如果能搞清楚她以前，说不定就能知道石刚是怎么回事了，也就能搞清楚石刚为什么要害她了，我是真觉得她可怜，也一直想帮她，我前段时间私下里跟将军还提过想再查查翠蕉的事，结果将军竟然生气了，真是的。”
我觉得她讲的有理，于是我们决定用掉一部分首饰换来的钱偷偷去雇人调查这个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