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够笑着说出来的事，都曾经让你百般煎熬。
春天本应该是很好的。
但是你听说过“春天抑郁”吗？
这个季节，因为情绪崩溃导致的自杀，达到一年之最。
写下“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温暖句子的海子，在春天的一个中午，从容走向铁路。
也是在春天，张国荣一反平常，穿好了西装，从香港文华东方酒店一跃而下。
万物都在变好，而阳光却照不到我的阴影处，这是最让人感到无望的。
希望的季节，却充满绝望。
春光再好，也只想让人趁着春光死去。
01
老妖发我一段“小伙骑车逆行被拦后爆发”的视频，我笑着笑着，看到最后却哭了。
杭州文一路文菁路口，一个小伙子因为骑车逆行被交警拦下来。
他跟电话那头的女朋友交待：
“是这样的，我逆向骑车被抓了，现在走不了，你在那儿等我吧。”
接着让人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上一秒他还是情绪稳定的男朋友，下一秒斯斯文文的他用力摔了手机，当场情绪崩溃。
“我真的好冤啊！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就是这边一直在催着我快点走！我加班，我赶回去有事。OK，求你们了，让我干嘛都可以”
他带着哭腔，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直接给交警跪下。
“要罚款，要交钱，我认了！要身份证，也给你！我求求你们，让我走吧！”
他直接掏出身份证给警察，什么东西都不要了，尖叫一声转身直接往桥的方向跑。
他终于崩不住了，用力嘶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抱紧自己低声呜咽：
“我疯了，我压力好大！我加班到十一二点，我女朋友没带钥匙又让我去送钥匙！”
交警抱着他，怕他想不开轻生，耐心安慰开导：
“男孩子嘛，发泄一下也可以。工作太累了，请假歇歇嘛。我们可以在这里守着你。你身份证放好了啊，补办可麻烦了。”
情绪稳定下来后，他开始跟警察道歉：
“谢谢你们啊，我把车停好。对不起。我平常也特别讨厌别人逆行。但今天这边在催，那边也在催。我本来是想走那边的。对不起。”
警察说，根据经验看，这是附近IT公司的码农。今年大环境不好，互联网公司的员工个个上班如上坟。
以往大家看到这种视频可能第一反应是：这有什么值得矫情的？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但是今年不同了，大环境下小人物的境遇到大相径庭，我朋友圈很多互联网从业者都转发了这个视频，表示深有同感。
有朋友调侃，现在上班就像是玩狼人杀，眼睛一睁，旁边座位的两个人都没了。
公司人少了，留下来的人要承担着不止两个人的工作量，拿着还是原来的薪资，跳槽无路，不敢裸辞。
这是大部分互联网人的现状。
停好自行车，可以想象，回到家，视频里的男生继续扮演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回到办公室，他继续扮演加班到12点也任劳任怨的好员工。
这就是成年人的无奈，一边在陌生人面前崩溃，一边在熟悉的人面前表演情绪稳定。
有条微博可以恰如其分地形容这种状态：
“现代人的崩溃是一种默不作声的崩溃。
看起来很正常，会说笑、会打闹、会社交，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的糟心事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
不会摔门砸东西，不会流眼泪或歇斯底里。
但可能某一秒突然就积累到极致了，也不说话，也不真的崩溃，也不太想活，也不敢去死。”
02
我太懂他的感受，因为我也经历过同样的至暗时刻。
跟大多人比起来，我的成长算得上是顺风顺水，能让我烦的只有爱情和工作。但就这两样，也差点把我搞崩溃过。
前段时间对接了一个客户，刚接到需求我就预感不妙。
我的职业第六感告诉我，要求越是抽象，改稿越是崩溃。
提交了3次大纲客户还不过的时候，我濒临暴走边缘。
枯坐办公室一整天，脑袋空空没有新想法，半夜11点接到妈妈的微信，说奶奶在家摔倒了，问我睡了没有。
我坐在办公室刚刚抽完一根烟，只好骗她说我准备要睡觉了。
想跟最近刚认识的心动男孩吐槽一下这件事的时候，发过去一个表情包，发现我被拉黑了。
往上翻聊天记录，发现我们聊得很愉快，或者只能说，我感觉很愉快。他发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怎么一直这么开心。
可我一直都是在，假装很开心，人前快乐，是我的保护色。
没有一点预兆，所有事情都缠成线团，打上了死结，我一个都解不开。
那个晚上，我崩溃哭掉了20张纸巾。
会让你嚎啕大哭的，往往不是那些骤然而来的灭顶之灾，而是日常生活中，看似不值一提的小小麻烦。
它们突然一起涌了上来，带出了无数过去的委屈和愤怒。
03
你永远想不到，成年人的一次情绪爆发，之前积压了多少不满。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里，大家都经历过这种天塌下来的灭顶感受。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不容易，压死骆驼的也从来不是一根稻草。
我平时工作本来就烦，那次赶上单位超级忙的时间段，忙到一天没喝水，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我同事吸了烟，我闻到二手烟丢掉手头的工作立马跑到楼梯间大哭。
平时很多委屈和痛苦堆叠在一起，我觉得生活太苦了，这么苦为什么还要让我闻到二手烟不体谅我？
“有时关不上冰箱的门，脚趾撞到了桌脚，临出门找不到手机，嚎啕大哭，你觉得小题大做，只有我自己知道是为什么。”
“辞职了，今天刚刚离职，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钱挣不到多少，每天加班，一周休不了一天，天天作图被催的头皮真的会发麻，身体也不好了，何必呢！我几乎半个月哭一次，压力太大太大了，看他哭我也哭起来了。”
现在能够笑着说出来的事，曾经都让你哭得百般煎熬。
日本这个以丧闻名的国家，每年都有很多人在经历“想哭哭不出来，想死死不掉”的煎熬过程。
可是有一年发生了奇迹。那年日本自杀率历史最低。
有个著名歌姬中岛美嘉，本来事业如日中天，命运却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她咽鼓管开放症，让一个歌手没有办法辨别自己的声音，多残忍。
医生给她的诊治结果是：无法治愈。
失聪的她，只能用脚打拍子，嘶吼出那首她的真实故事《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
她曾经，是真的想过去死。
每次听到她唱“我知道，我知，但是...”的时候，我的眼泪都自动掉下来，懂得很多道理，也写文安慰过很多人，对别人的问题都一针见血指出来。
但是啊，但是，我救不到自己。
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鞋带松开了，因为碰掉了水杯，因为简历没有回音，因为还没碰到相爱的人，因为被说是冷酷的人，因为感觉没有一天是在为自己活。
可是我现在还是好好活着。
因为总觉得，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有希望的吧。
喜欢的一个作家张春被确诊为抑郁症的时候，我看到她跟自己做了一个约定，她给自己定下了自杀时间。
她想着，如果要死也要再等三年，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既然有个时限，活着会变得容易些，如果实在不行，三年也没有一生那样难忍。
看到她现在的朋友圈，仍在努力地活，教小朋友写东西、在阳台养花，跟朋友聚会，一切都慢慢变好。
不逼自己坚强，也不要勉强自己快乐，允许自己崩溃痛哭，也允许自己跟朋友吐槽自己有多差劲。
太宰治在《晚年》中曾写道：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实在撑不下去了，我的肩膀借你哭一下。
至暗时刻都过去了，其他的时刻就都是好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