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甲开着林晓峰的车每天都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总是早出晚归带着一身的酒气,早出是为了接吕萍萍吃早餐,晚归经常是吕萍萍开车把他送回来,虽然两个人现在已经确定了男女关系,但是除了第一次在宾馆莫名奇妙的那次酒后醒来,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没办法用陆仁甲的话说,两个人实在是太熟了,有些事居然没有想到去做。
陆妈妈第一次看到陆仁甲醉醺醺带着吕萍萍回来根本没有多想,他早就知道吕萍萍和自己儿子是好朋友,但是当陆仁甲很郑重其事的向他介绍说这位就是老太太千辛万苦盼望的未来儿媳妇,老太太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不过陆爸爸倒是很淡定,悄悄的跟老太太说知足吧,好歹是个女孩子总比陆仁甲说林晓峰是他那个要强多了,老太太才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林晓峰每天在苦熬苦等的过日子,陆仁甲的日子看上去就无比舒服了很多,上午有美女相伴,下午不是生活在牌桌上就是酒桌上,到了晚上又是KTV接着烧烤大排档,简直堕落的令人不齿。
而他花钱宴请的对象从小公务员到市井走卒无一不包括,几乎全是那些林晓峰、夏语诺甚至老赖都看不上眼的对象。酒是地产的烧刀子,菜是油腻腻的大鱼大肉,甚至连歌厅的小姐都是三、五十块钱的大婶级人物。用夏语诺的话说,这小子就是在过一种典型的小市民爆发户生活,用无赖的法子做无赖的事情。
陆仁甲有自己的主张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那些已经把自己定位成大人物的家伙们往往习惯了在上层找关系办事情,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小人物这个层面开始,不管是做飞机,还是走了老鼠洞,只要能到达天台看日出的都算沐浴了黎明第一道曙光的人不是嘛,看的是结果谁会在意你从那里来的。
这边林晓峰在苦等着陆仁甲,那边夏语诺已经把林晓峰可能需要到的资金都从股市上收了回来。但是死心眼的林晓峰仍是一门心思把希望放在不靠谱的陆仁甲身上。夏语诺等得心焦,索性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煤矿这一边,每天盯着煤炭价格的走势,盯着企业自身的产能,希望用紧张的工作麻醉自己那颗越来越浮躁的心情。
陆仁甲每天找到一起厮混的人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么不靠谱,基本是从自己原来接触的那些整天喜欢胡吹瞎掰的同事下手,既然吹出牛了那就一定有缘由,虽然不会像他们吹得那么悬乎,但是无风不起浪,哪怕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都有可能成为新的线索,成功的关键是什么?好些个所谓成功人士都说了细节!而陆仁甲就是在这些看着不着调的胡天黑地中细心的寻找每一个细节。
在陆仁甲老娘看来儿子这段日子实在有些嘚瑟,就算辞职了跟着私企干,可是没听说私企的员工可以这么放肆每天都喝得五迷三道的,而且虽然处了一个自己并不是百分百满意的女朋友,但好歹那也应该是正经处对象的节奏啊,没见过谁刚恋爱就把对象撇一边,自己整天在外面胡天海地,这哪里是一个好人家孩子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成天鬼混的小坏蛋。
吕萍萍也很不满意,这家伙一整好几天不换衣服,身上不是烟味就是酒味,甚至有一次在衣服领子上还发现了廉价的口红印,在她的暴力审问下陆仁甲指天指地的发誓,那是领那些烂酒鬼们去歌厅,被老娘们硬按上去的,这个真不怨自己,绝对和自己没关系!自己真的只是领那些家伙们去唱唱歌,真的什么都没干,绝对真,比真金还真。这次暴力审讯完毕陆仁甲这混蛋居然每天又多了一个项目那就是领人去洗浴,甚至整夜不回家。
岭河不大,开个日本破吉普到处舞舞咋咋,正经事不干不是喝酒打牌,就是洗浴歌厅。真合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话传到林老爷子的耳朵里就显的格外讽刺了,毕竟车是自己名下的,陆仁甲还是自己企业的高层管理员工。整天不上班跟个爆发户似的在外面洒钱任谁都受不了手底下有这样的人,而询问林晓峰,这孩子的解释更是让人气的鼻子冒烟。一个在小机关混了十几年,连个小股长都没混上去的人竟然敢吹牛,要想上亿元地产项目评估起影响,这不是白日做梦,这根本就是睁着两只狗眼管大海叫水泡子。自己的儿子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胡话!骗人话!
其实,林晓峰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现在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自己是没招了。找人人不搭理,求人人不待见,送钱根本送不进去,往哪个门口进都被死死关在外面。一个评估证明就像一只拦路猛虎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上,唯一的希望就剩下陆仁甲这根细细的丝线了。不相信还能怎么样,反正陆仁甲说了月底就差不多有准信了。
“月底有准信?屁!我看他月底钱花光了跑路才是真的!你怎么就那么信任那个家伙?你知道不知道感情这个东西哪怕经历了一辈子在最后关头也可能变质,在生死面前或许可以相托在金钱面前就啥都说不上了。这他娘的就是一个钱比命重要的时代!亏你还相信这些,你说你就不能跟语诺说一声?就不能跟你爹说一声?一两个亿算个屁,你竟然把希望放在那个外人身上?自家的事到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家人,你马上让那孙子把车送回来,十万块钱就当是给他的遣散费了,让他哪凉上哪去,趁早给我滚蛋!林氏不养这样的东西!”
“爸,我相信他,他答应我这个月底一定给我把事办成,现在到月底还有不到一周了,我也答应他等到月底。”
“月底?还等?在等我的车就没了!”
面对林老子的暴怒,林晓峰倔强的坚持自己对陆仁甲的信任,虽然在夏语诺看来这种坚持更多源于他本身的倔强。虽然她也不相信陆仁甲会开着那台车带着钱开溜,但是她也绝对不会相信陆仁甲能把事情办成,最多那个家伙会灰溜溜的开着车回来,毕竟这件事太大很多比他有能量的人都未必能成,他一个小人物没办成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夏语诺的心里几乎认定了这种结果,但为了林晓峰她还是坚决的站在了他一边,请求老爷子再给陆仁甲一周的时间,如果陆仁甲跑了她和林晓峰一起负这个责任。
相比较看到陆仁甲偷走自己的车,老爷子更愿意像现在这样看着夏语诺抓着林晓峰的胳膊站在自己面前。好吧小兔崽子,老子就再给你一周的时间,看你到底能把事情办个什么奶奶样。
林晓峰只给陆仁甲打了一个电话,只是简单告诉他老爷子火了,本月底最后一天看结果。再多的催促也没有实际的意义,只要让陆仁甲知道老爷子给的最后期限就行了,剩下的事不是催促就能办成的。陆仁甲的脾气他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都在心里装着。不说别的就看跑那块地时的样子,陆仁甲满嘴都是泡,他比林晓峰更急性子,所以没必要给他太大的压力,这家伙的心里有谱。
陆仁甲给人的感觉还是不紧不慢的,每天还是做着几乎同样不着边的事,甚至他身边的那些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原来还是些小职员、小商人,或者是在社会上有些小名气的人,现在这家伙已经混到跟家庭妇女大咧咧的地步了。每天不是跟一些叫叫喳喳的老娘们在麻将馆里混日子就是跟这些个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们在酒馆里吃吃喝喝,连吕萍萍都觉得这家伙的心理是不是没边了,怎么口味儿越来越重?自己这么一个娇滴滴鲜嫩嫩水灵灵的闲在那里,就赶不上那些半老徐娘有吸引力?
早上不到五点,陆仁甲就破天荒的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要往外走,他老娘好奇的问他干什么去?他迷迷糊糊回答买早点。老娘有些不乐意,给谁买?吕萍萍?你这王八羔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娘是不是?老娘要吃韭菜盒子!陆仁甲撇了撇嘴,谁说给吕萍萍买,那丫头不到九点才不会起来,想吃韭菜盒子让你老头买,不是每天都逛早市锻炼嘛,对了给自己带一份小笼包子,要牛肉的一会儿回来吃。
那你是给谁去买?还不带自己的份,你有毛病啊!陆仁甲一脸苦笑:“老娘你就别羡慕嫉妒恨了,你儿子去给老佛爷买,这是工作知道不。”
“工你个大头鬼!老娘生你养你几十年,你小子还成太监了!”
陆仁甲在干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时间越来越近林晓峰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对着老爷子那张越来越冷的脸,终于最后一天的日期到了。老爷子把林晓峰和夏语诺都早早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等陆仁甲,从上午一直等到中午,直到太阳都要落山了。
“我就说这个陆仁甲不保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别跟我说要等到半夜十二点,我不是电视里那些白痴编剧笔下的白痴人物。如果今天还是没有那个混蛋的消息,我看你怎么办。”
林老爷的话就像是圣旨,虽然没有任何惩罚性的字眼,但是却让林晓峰的心里冰凉彻骨,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虽然自己仍没对陆仁甲放弃希望,但是当真要面对现实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难以承受。
咣当一声,很没礼貌的推门闯了进来,顾不上老爷子铁青的脸,陆仁甲用最后一丝清醒把一份评估证明文件拍在桌子上,便一头栽倒在地。脸色惨白,一身的酒味能把人熏个跟头。跟在他后面的出租车司机闹嚷嚷问谁给这个要喝死的烂酒鬼付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