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尔在机场给小猫买了一杯热牛奶,她也不懂小猫是不是饿了就想买来试试,如果猫饿了就应该会吃吧。
景墨爵回来停车场远远的就见她蹲在车旁边端着纸杯喂小猫喝牛奶,她那头漂亮的卷发随意的垂着显得整个人温暖又柔和。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黛尔怀里的不再是小猫而是孩子,他和黛尔的孩子。黛尔也是这样温柔的喂孩子喝牛奶。见到他回来就会像现在这样冲着他淡淡的笑一下。
不讨好不媚俗,就这么淡淡的侧着头微微一笑,像一米最柔和的阳光,穿过万千浮尘一下子就照进他的心里。
如果这场景就是他们未来的生活,那景墨爵愿意用所有的运气来交换。而这一切取决于他口袋里的这根头发,这是他刚刚趁父亲不备拿到的,在一个癌症晚期病人身上取下一根头发一点都不难,长期的化疗让癌症患者很容易掉头发。
景墨爵摸了摸口袋,那根花白的头发已经被他包在面巾纸里了,说实在的,他很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揣着这根头发比揣着炸弹的感觉还糟糕。
十一月的玉峰山上萧瑟清净,这个季节上山的香客和游人很少。黛尔把车子在山门下的停车场停好,她下车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拉着景墨爵的手说,“小时候我妈教我识字,第一个字就难的要命。你猜是哪个字?“
”你的名字“黛”字?”景墨爵想一般家长都会先教孩子认自己的名字吧,而且这个字对于小孩来说应该算是很难了。
“是“缘”字,想不到吧?艾米说这个字是她爸爸教会她的第一个字也是她一生受教的一个字,她爸爸说,人的一生都在这个字里面,只有看透的人才能自在。艾米的爸爸教给她,她又交给我。”
凛冽的山风吹的她声音有点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也有人把这样的远方称做“回忆”。
“以前这句话我是半个字都不明白,我总会想,我的外祖父一定是个哲学家。”
“那你现在是明白了?”
“遇见你,我想我就懂了前半句的意思了。”
景墨爵扶着黛尔的胳膊,以便让她爬山的时候借下力,“懂了前半句就行了,咱们这是善缘不需要看破,你说呢?我教你至理名言:只羡鸳鸯不羡仙。”
“对,我们这对鸳鸯白首不相离。”
“看来我老婆这古文最近没白学啊?”
登上山黛尔轻车熟路的绕到后院找到了母亲的墓碑。
景墨爵拉着黛尔的手深深的鞠躬三次。祭拜之后两人去了前殿,绕过荷花池时,夏日里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池塘里早就结了一层冰碴。
冬日的暖阳照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古老的梵呗声里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炉香乍热,法界蒙熏。身处这样环境人自然就把很多俗物抛在脑后了。
塔院里有僧人在扫本来就很干净的院子,每一个动作都极尽专注。黛尔和景墨爵在西方三圣金身前叩了三个头,捐了些香油钱。
一回身,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僧正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手里捻着一串黑檀珠子。
黛尔双手行了一个合十礼,“阿弥陀佛。”
老僧微微一笑,像一个和蔼的长辈。“阿弥陀佛,还算懂礼,不辱达奚家的门楣。”
黛尔吃了一惊,“老人家你认识我?”
老僧但笑不语,视线转到景墨爵身上,“年轻人,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四天王殿了吗?”
“看到了。”
“感觉怎么样?”
景墨爵想着刚刚看到的四天王殿虽然古朴庄严但是明显年久失修和其他的大殿一比明显破败了些。他见这位老者器宇不凡又明显和黛尔有些渊源,想必这样问自己是有些缘故的。“晚辈不才愿意供养庙里些砖瓦钱。”
“还算你有些福气,下山之前就送你几句话。”
景墨爵双手合十,“洗耳恭听。”
“少年颠沛有原由,看似美景终归寂。万般坎坷无有难,千帆过尽终有岸。”
景墨爵看着黛尔听到说自己情路坎坷又想到自己的猜测,脸色变得晦暗不明,“高僧您的意思是。。。”
老僧摆摆手,“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又从百衲衣里取出一个福袋交给黛尔,“孩子,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捻着黑檀佛珠踱出了大殿,只留黛尔和景墨爵两人面面相觑。
黛尔看着手中的福袋忽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他就是我妈妈的皈依师父。”
“哎呀,那我刚刚应该叫他曾祖父的。”
景墨爵看着福袋在黛尔的手里晃来晃去忙帮她放好,“你说他就是你曾祖父?”
“其实他是我妈妈的师父就是她的爸爸,只不过在我妈妈很小的时候他就到寺院里生活了。所以我妈妈不能叫他爸爸,只能叫他师父。我妈妈说过她师父说他尘缘已断,不许我妈妈来看他。所以我们只是听说过,没见过的。”
景墨爵若有所思的说,“他应该不喜欢有人打扰吧,我们赶紧下山吧。”
“好的,小猫还在车里呢。”黛尔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跳了好几节楼梯后抬头向着站在高处的景墨爵问道,“景先生,能和我说说你的理想吗?”
“娶你。”
“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那你呢,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啊,我有好多事想去做呢。”
“说说看你这种除了吃就是睡的书呆子能有什么理想。”
“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我想去澳大利亚潜水,想去瑞士滑雪,还想去西藏。想去做过山车,想去蹦极想去跳伞。反正想做好多好多事情。”不过以她的身体,这些恐怕一辈子都实现不了。
“我陪你。”
“我就说景先生你是一个好人嘛。”
“你再不快走,猫就要闷死了。”
“好的,好的。”黛尔再也不敢磨叽,“景先生,你给我们的小可爱取一个名字吧。”
“就叫牛奶吧。”
“是不是太随便了,我感觉不太尊重她。”
“你为什么用她?”
“她那么可爱一看就是女生啊。”
“谁告诉你的,它是公猫。”
“什么?他居然是男的。天啊你没有搞错。”
“这种事我会搞错。”
“你看了!”
“事实就摆在那里。”
“我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
“所用的雄性动物中我只喜欢,唯一喜欢的就是你。”
“雄性动物!?”景墨爵提起达奚黛的耳朵,“达奚黛你说我是动物。”
“没有。没有。。景先生,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