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话音一落,长孙鸿旭就不由面上几分尴尬。
他忽然想起来,若非是他考虑不当,那蒋玉的手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伤了。
已经擦过药的一片白皙的手背上的那斑驳的淤青,正是他之前为了图方便而用石子砸出来的痕记……
几分不忍直视。
蒋玉也同样没有忘记究竟是因为谁,自己才会有这样的淤青。不过到底是曾经在陌生时候给了自己一丝心暖的人。对方对自己也并没有丝毫恶意,且如今还亲自为自己上药。
所以有一些话,蒋玉只是随意听听就罢,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见蒋玉仍旧是一脸平静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长孙鸿旭说了些什么的模样。
长孙鸿旭微微抿嘴,在蒋玉不注意的地方,他轻声的根本无从发现的轻叹了一口气。
分明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长孙鸿旭却是分明地感受到了自己脸上的灼热。
好在,有面具的遮挡,他倒是不畏惧蒋玉会发现。
气氛又一次陡然变的沉寂,尴尬。
这个时候,两个人,一个安静而又顾忌着身份的端庄地坐着。而另外一个人也是一手负于身后的,身姿笔直地立于另一面。
好像……除了对对面的这个人表示一下曾经在前一世时候自己的微末感激。
蒋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跟这个人说些什么了。
毕竟,她已经不是前一世的那个还是无忧无虑的蒋国公府的唯一嫡女蒋玉了。她如今,还是皇上穆连城的发妻,是大明的皇后。
就算她并不想承认这个身份,可是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最开始的独自一人了。
她还有最亲近的父母还有弟弟。
重新做再见他们一世,定然是不可能让他们白白因为自己,好不容易洗脱了叛国的冤屈之后又陷入新的一波难堪之中。
身份上都需要她顾忌太多。
蒋玉沉默了一阵,想着之前男子亲口说的要将自己送回皇宫去的话。
她默了默,忽然抬头开口道,“阁下是打算将本宫如何送去宫中?”
蒋玉对此,心中有一些没底。
若是她想的没错的话,现在的皇宫之中,皇后娘娘蒋玉失踪的事情早已应该是声势浩大的闹的人尽皆知。
女子无故失踪……
就算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后,也仍旧改不了她是女子的事情。
三从四德,一直以来都未曾给过在世的女子活路。
至于所谓的她在回去以后仍旧是风平浪静?
蒋玉就连想都没想过一丝。
她虽不知男子到底是在皇宫之中有什么样的计划,又或者是如今的大明皇宫之中还有什么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但是她却知道,为了达成目的,他们需要将事情无限的闹大。
只有其他的事情闹大了的话,也才好浑水摸鱼不是。
所以明知道就算回去之后,自己也未必还能得到之前,或者是在这个莫名的竹屋之间的清净。蒋玉还是一脸的平静。
忽然,陈婉婷惊呼起来,在陈婉莲嫌弃的眼神到来之前,连忙说道,“我偷偷听阿爹阿娘说在打听人家,想让你好容易回来出嫁呢!”
“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姐姐你白日肯定都是与你那对象在一起,哪顾得上阿爹阿娘的小动作啊。”
陈婉莲听了,这下连耳朵都在发烧了。她生气的看了陈婉婷一眼,“还说!”
“哦,可瞧着姐姐并不担心阿爹给你安排婚事啊?”
“嗯,”陈婉莲点头道:“怕是对于一个接受了新思想的我,他们更不愿意接受吧。”
这是姊妹两人已经放开了,陈婉莲有些羞涩又有些自豪的说:“我想,他还是有胜过这些人的自信的。”
陈婉婷啧啧的笑,“姐姐,是你对别人有自信吧。”
这边,两人聊的热络。
另一边,萧百川收到了从南京传过来的信,看完信后,他生气的将信撕了个粉碎,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闻着窗外传来的隐隐莲花的香气,他又想到了陈婉莲。
信里的内容,他不敢跟陈婉莲提起,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萧百川烦躁的猛捶了下桌子,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晚的陈婉莲很美,她本就生的艳丽,如今更是悉心打扮,一身大红色旗袍让她看起来热情如火,可那肩上披着的纯白色披巾,却能生生的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婉莲……”
萧百川受伤的看着她,她明知道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最恨的就是外室和姨太的身份,那让他想起母亲最悲惨的一生。可她还是提了,还用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会啊,他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女子背上这般不堪地位。
“萧百川,事实如此,你改变不了的。”
夜黑的那样的浓重,仿佛有一头巨兽正悄悄的潜伏在暗处,等到人们懈怠时,就会猛地扑上来,将他们吞吃下肚。
陈婉莲这样说着。
萧百川征征的站在原地,捏着陈婉莲肩膀的手无力垂下。
“你说得对,我竟改变不了……”
在他放下双手的那一刻,陈婉莲原本还带着丝微微希冀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祝你幸福。”
萧百川默默地看着那个自小就彻底进入了他的心房的女子慢慢走远,他想阻止,却无力做些什么,他知道,今晚之后,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第一次,在母亲走后的九年里,萧百川这个外人看来坚毅的男人,一个人站在屋内泣不成声。
就算无事也要多加注意啊,少夫人大病初愈,夜色这样凉,万一有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我笑着点头,“你说的有理,回去吧。”
“少夫人这般想就对了,这景致也跑不了,少夫人可以明日身体好些再来。”
我看着率先在前面提着灯走着的,不时还回过头为自己介绍府里形势的未及笄的少女,缓缓地笑了。
“冬梨,谢谢。”
声音轻的很,很快就消散在了空中,冬梨并没有听见。
第二日,我在床上全身无力,头昏的厉害。心里不由叫苦,冬梨这丫头也忒乌鸦嘴了吧?好的不灵坏的灵,就是说说罢了,偏生自己还就中招了。
冬梨掀了帘子进来,神色还有些委屈,“少夫人,大夫来了。”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冬梨帮着掖好了被角,然后放下了最外一层的青色纱帐,才冲外边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