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达外呼公司将外呼机房设置在地下一层,就表明在这栋楼里,外呼部门只是最底层的人员。
“楼上的很多办公部门觉得我们外呼比较吵,就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场所可以专心工作。”,徐斌走在最前面,没多久便从口袋取出手帕,颤抖着手擦擦额头的冷汗顿了顿,最后抿抿嘴道:“不好意思,想到这里同事发生的事情,我有点紧张。”
蒋峯抬起头望着对方,看到对方欲言又止,不尴不尬的动作,并没有拆穿,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
翟翌晨和陈天然并排走着,仔细观察走道两边的环境。
又一次来到地下室,翟翌晨有种反胃的感觉。
包谷米看到翟翌晨不舒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端木槿抿紧嘴唇,走在最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阴晴不定,戒备的望着重案组的探寻过程。
整个走廊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土。
温和的灯光照在墙壁上公司文化底蕴和员工激励的标语上,冷气吹得凶猛,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外呼办公室的门口铺满了员工上次去爬山的照片,虽然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照片中的大家还是非常开心的微笑着。
每一个人在照片下,写的也是满满的对公司的感恩。
有些话虽然肉麻的令人起鸡皮疙瘩,但是写在上面也是一种幸福炫耀。
“这凶手是不是心理变态啊?”陈天然望着墙上的照片:“墙上的这些人笑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她们之中,会有人想要杀害自己。要是心里不平和,有那么多作奸犯科的人不去找,就偏偏找比自己弱小的欺负。”
徐斌转头看着他,苦笑着没有说话。
包谷米低下头,叹了口气本想说什么,最后也别过脸。
其实是的。
在伤害方面来说,就和推销产品一般,当你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决定了。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心理。
“13个人啊,凶手是下药了吗?”蒋峯示意大家将注意力转移到犯罪现场。
他将手搭在办公室的门把上,推门之前想起什么询问道。
“这个陈曦已经检查饮水机中的水,和每个人水杯中的水。至于饭堂的饭……我听说整栋楼都是在二楼的餐厅吃的早饭,其他部门没有任何异常。”包谷米检查自己的记录本道。
“我也打听过,尽管现场并非是密封状态,可今天早晨在案发前,并没有任何陌生人进来,这里只有凶手和被害者们。”
“一个一个去杀害?其他人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看到任何事情吗?”翟翌晨回想起刚刚那个女孩颓废的样子:“就算受害者全晕倒了,一个女孩,有那么大的力气支撑自己完成这么大的事情吗?”
蒋峯点点头,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端木槿,道:“大家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就算这一次是凶手当场自首,但是我们也不能轻视。”
端木槿站在旁边对他们的案情推断毫无兴趣,似笑非笑的望着众人:“现在可以进办公室了吗?”
说的好像是参观什么博物馆一样,这样戏谑的语调令大家都有些不舒服。
如果没有打开那扇门……
虽然听到旁边的同事或多或少的感慨现场的惨烈,直到大家推开机房的两扇门,都无法相信,如此整洁,干净的电脑机房里,安安静静躺着十三具尸体。
尽管初秋,冷气机依然正常工作,将原本阴凉的办公室的温度,降的更低。
“这个温度……”包谷米看看温度计:“16度,比正常室温还要低,这对尸检……”
“不好意思,”徐斌站在旁边,看到包谷米的疑问立刻解释道:“我们整个公司的室温都会比正常室温低两度。这个温度下,如果员工正在工作是察觉不到,但如果什么都没有做待在座位上发呆,那么就会觉得比较冷。”
“原来如此。”蒋峯听到之后点点头,果然,商人的思维总是狡黠而实用。
进门之后的左手边,像是小学生的教室一般,并成三排摆着十五张桌子,其中最里面的那张桌子摆放着杂物空置。其他的桌子相隔比较远,高高的隔断将每个人围在里面,成为孤立的城堡。
右手边是里间办公室,据徐斌解释,里面是现场管理主任办公室。
十一位受害者们依然像最开始那般,穿着工服整齐的坐在椅子上面部铁青,脑袋还带着耳麦没有任何挣扎迹象的躺在桌子上,电脑上的屏幕闪烁着,还在显示临死前拨打那通电话的信息。
除了脖子上的那一道深深的血痕,用最鲜艳的色彩告诉众人这里发生着的血案。
暗黑色的血迹一如她们的工作激情。
毫无保留的从脖间流下来,脚边都是一滩还没有干透的血迹。
唯一控诉着这个世界的无力,是最里面外呼主任的办公室。
所有的文件扫落在地上,主任睁大眼睛倒在办公桌上。胸前被刺了几刀,大概临死时还在和凶手搏斗,整个办公室墙上地上甚至洒落的文件上,也沾满了斑斑血迹。
蒋峯和包谷米走在前面仔细的观察了现场任何的不寻常,交流时都是轻声细语,仿佛担心惊动了正在休息的各位。
地下室所有的灯都打开,没有自然光源,依然有些昏暗。
陈天然在旁边打开闪光灯不断的拍着照片,每隔几秒的闪光灯的亮光在打在受害人身上,更显诡异。
翟翌晨走到办公室唯一空着的两个位置。两个空位一前一后,前面的上面贴着名字“苏瑾”,桌上没有摆放任何私人物品,都是工作文件。而后面的座位上面贴着名字“乐子”,桌上虽然也没有私人物品,但是办公用品都是五彩缤纷透露出主人对生活和工作的热爱。
想到乐子这么多年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翟翌晨心中替朋友哀叹。
其实工作和谈恋爱是一样的。
当你爱上错的人的时候,你会为了以后的幸福选择分手。
但是在工作中却很少这样。
一旦要辞职,就有一堆人跳出来各种各样的阻拦。
再忍忍。
至少要等到年中奖发放吧。一月二月过年最好混。三月四月至少给老板上坟再走。五月六月最难找新工作。七月八月留下来蹭空调。九月十月长假多。十一十二月马上又是一年结束。
这世界哪里工作不辛苦哪里人事不复杂。
况且,熬是最没有成本的消磨生命方式。
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尝试换个新工作呢?
包谷米走到翟翌晨身边:“我看过十三名受害者的桌面,和苏瑾乐子一样,都是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就像随时来随时走一样。从表面来看,如果不是爆发了什么非常大的情绪波动,是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产生。”
想到这里,蒋峯随口问徐斌:“你们最近要裁员吗?”
“没有。”端木槿站在墙角检视着蒋峯等人的工作。听到他的问题,耸耸肩否认。
徐斌歪着脑袋回忆半天:“金九银十,马上就是我们的旺季,怎么可能会裁员。而且我天天在餐厅都能看到他们来吃饭,每天十二点准时上来,也没人给我反馈什么情绪压力。你们也看到了,上个月刚刚组织了爬山活动,大家还在等着发登山奖呢。”
周末组织的登山活动没有一个人脱队,还要再分出来奖励等级。
陈天然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没说话,心中感恩自己目前这份工作虽然辛苦,至少还自由些。
包谷米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来到两人的桌前,仔细观察一番道:“从做事风格上来说,苏瑾的逻辑思维有条理经常受压抑,乐子年龄更小一些,她的思维方式比苏瑾更活跃,不过在这个办公室里,她更受压抑。”
“你怎么知道?!”
尽管对包谷米的专业非常清楚,翟翌晨听到这个分析吓了一跳。
她在里间办公室找到大家的绩效表文件夹,递给蒋峯道:“我刚刚看了绩效成绩表。两人的成绩都不太好。”
“成绩不好,有影响吗?”蒋峯冲徐斌扬扬手里的绩效表。
徐斌怯懦的看了端木槿一眼,再次擦擦额头的汗水:“这个……”
这一次,蒋峯对于徐斌的态度不再妥协。
他将文件夹砸在电脑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场所有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现在都已经出了人命了,你们还准备隐瞒吗?!所有的举措全是把人当成动物一样抽鞭子干活……”
“你是怎么做事的!”
未等蒋峯训斥,端木槿接过话,压着怒火咬牙切齿继续道:“我有没有说过,公司是一个大团体,要以人为本。为什么让你们执行的就这么扭曲呢……”
看到老板怒了,徐斌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左看看蒋峯担心说错话,又看看端木槿担心影响年终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