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小朵,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刘老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小朵只觉得脖子根部凉飕飕的,嘴角翕翕,她迅速低头,恨不能将头埋到自己肚子底下去,两只手使劲地卷着右边的书包带子。
明明知道应该转身跟着刘老师走,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可是脚底就是怎么也挪不动一样。
忽然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扒开了快要磨出血泡的小手,小朵想也没想,瞬间放松下来,认命地被这双手牵引着往前走,她只看见周明磊白色的球鞋后跟和自己破了一个洞的白色帆布鞋鞋尖在自己眼前像大摆钟一样前后摆动的样子,真想时光就一直存在于这样的摆动中不再流逝……
白色球鞋后跟在眼前从容站定。小朵收回思绪,可是依然低着头。
“你把书包放一下,站了一节课不累么?”大提琴般柔和地声音从耳边响起。
本来已经有些麻木得没有知觉的膝盖后的那两根脚筋传来阵阵酸痛。
“嘶……”小朵有些吃痛,顺势脱下书包伸了伸腿。此刻的她才抬头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拉着去刘老师的办公室,而是来到了教室里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置,这是她的教室里的座位。
“嘭!”的一声响,小朵几乎是将书包砸在课桌上的,同时跳了起来!
“我……我……你你……”小朵支吾了半天硬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她不敢想象,等会儿要怎么向刘老师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办公室,可是似乎如果真的去了办公室,她总觉得以自己一句话都不说的往期“办公室一日游”会不会让刘老师发更大的火,从而自己再也没有书读?
正在小朵脑子一片浆糊,脑补出n种自己的悲惨结局,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的那一刻,又是那双好像带着太阳能量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朵感觉又找到了自己的感觉和视觉,眼前的一切又清晰了很多。
“没事的,我替你去刘老师办公室。”阳光般的暖心微笑,似乎要点亮这个教室里这个阴影里的角落。小朵什么也没说,索性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就此将自己当作一只什么也不用管的小鸵鸟!
耳边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远处若有若无的从操场里传来的孩子们踢球的欢声笑语,或者偶尔有人路过撞动桌子移动的声音,这个课间,一切都特别正常,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叮铃铃铃……”清脆的铃声划过,这是上课了。陌小朵猛然抬头坐起来,看向教室的另一个角落,周明磊的座位。还是和他早晨来的时候一样,桌上斜放着一本半开的语文课本,硕大的黑色书包歪在椅子靠背和墙壁上,一看就知道它们的主人还不曾回来过。
小朵的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他,仅仅就得出个结论,它没回来。就听见班长尖锐的“起立”声,小朵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然后又坐下去,这期间,她的眼睛从未离开那个座位。
“陌小朵。”
……
“陌小朵!”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说的就是陌小朵现在的状态了。前桌的杜芳芳迅速转身拍了一下陌小朵的手同时轻轻“嘿!”了一声之后,陌小朵就看见台上的数学老师梁老师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眼镜,刚好折射出一道光迸发而出,小朵意识到自己似乎一大早连着两节课得罪了两位主科老师了。
“到!”
“嘭!”
“哈哈哈……”
陌小朵绷直着身体站起来,书包和椅子同时向后倒去她愣是没敢回一下头,就这么笔直地站着,同学们被她这个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梁老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想什么,可是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到:“陌小朵,上来拿本子。”
原来是刚刚发本子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陌小朵刚好没在,所以本子没有发到她手上吧。马上,这个想法就得到了证实。
“周明磊。”梁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
陌小朵赶紧看了看自己相对的那个角落里的位置。但是梁老师是他们班新来的数学老师,并没有认全班里所有同学,于是继续在喊:“周明磊!”声音里透着些许的不耐烦,连着两位同学都要自己喊好多遍,这个班看来不好带,梁老师内心种下了这样一颗小种子。
不知道为什么,班上有几位女同学在梁老师连喊了两次“周明磊”都没人答应的情况下,都把目光投向了陌小朵的方向,这让本来就对陌小朵刚刚有些许不满的梁老师瞬间认为陌小朵应该是知情人、或者和这个周明磊是同流合污的人。
于是,她也将目光看向陌小朵,并且没忍住脱口就问了出来:“陌小朵,周明磊在哪里?”
其实梁老师是认为大家都看着陌小朵,那么陌小朵肯定和周明磊是好朋友,她一时没有看出班上哪位同学是周明磊,所以由此发问,想知道周明磊坐在什么位置。
可是听在此刻敏感的陌小朵的耳朵里,就成了梁老师知道了周明磊是因为自己被刘老师扣在了办公室代替自己受罚。小朵瞬间满脸通红,“我……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直接说出周明磊在哪里,还是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误会比较好。
梁老师看到这样子的陌小朵,顿时感觉她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上课时间,颇有些抱怨地说道:“就问你个同班同学去哪里了,你至于这么纠结着说不出来还一脸害羞的样子吗?女孩子还是不要那么多心思的好!”
说完了之后,班上好几位女生就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梁老师似乎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些不太恰当,有些不自在,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周明磊没有来吗?”这句话是问全班同学的。
“上课前他在刘老师办公室。”回答的是班长李超逸。
梁老师不愿再继续浪费自己的上课时间,没再继续纠缠,于是很快地进入了正式上课状态。
坐在最后一排的陌小朵整节课看似在认真听课,可是她的眼珠子盯着班上几位刚刚蠢蠢欲动的女生在私下传着纸条,甚至依稀听到了周明磊的名字,还有些许只言片语,比如有不堪入耳的“喜欢”、“他又不是喜欢她”等等支离破碎的语句,陌小朵只感觉心脏跳得特别快,“咚咚”地心跳声都超越了梁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她的思绪又飘远了……
难道周明磊遇到麻烦了?被刘老师留下来代替自己接受惩罚?他还能回来上课吗?
陌小朵还在胡思乱想着,却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悄悄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