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通眼里有震惊一掠而过,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对。”
看她转身朝俱乐部里走去,林通连忙追上去,语气有些急切,“厉小姐,求您一件事,今天可不可以不要惹沐总生气,他每次一生气,病情都会加重。”
厉阮一怔,前世将她刺死的那个女人,也是这么说的。
看厉阮点了下头,林通才给她带路,进入顶层的豪华包厢,里面是套房的格局,光是功能齐全的大厅就有五六十平米,还有很多房间,他们进入的,是最里面的一间,沐怀璟颀长的身躯躺在沙发上,单腿屈膝靠着沙发靠背,另一条长腿无处安放垂在地上,一只胳膊横在眼睛上挡着光……
白色衬衣上有些皱褶,散开的领口有几滴酒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废冷然的气息。
“沐总,药我拿来了。”林通说着掀开了餐车上的不锈钢盖子,饭菜都凉了,也没动一口,“不过您饭不吃,怎么敢直接吃药?”
沐怀璟话都懒得说,动了动食指,示意他离开。
林通无奈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厉阮,把药放在茶几上,“那厉总,我这就下班了。”
他走时顺便把餐车推了出去。
厉阮四下观察,大厅收拾得很干净,空气里也没有酒味,这里应该不是今晚应酬的地点,他是怕这样回去会让秋姨担心,所以专门来这儿过夜?
他动了下,衣服摩擦沙发皮子发出了声响,他手按住胃部,眉宇紧锁,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个姿势大概缓解了他些微疼痛,他很快入睡,手也耷拉下来。
厉阮走过去,将茶几挪开,她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小手落在他身上,适度有力的按摩穴道,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面部棱角也被昏黄的灯光修饰出了几分儒雅,蜜色肌肤细腻有光泽,厉阮忍不住趴近了看,妄图从这张360度无死角的脸上找到一点瑕疵……
“笃笃笃……”
突然有细微的声音响起,厉阮侧耳听了下,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动作极轻,透着几分谨慎。
厉阮起身去开门,幽静的走廊里立着一个50岁上下的男人,中等身材,身穿一套深蓝色西服,搭配了一双咖啡色布洛克皮鞋。
他脸上没什么肉,眉间有很明显的‘川’字纹路,看到门开,他目露惊喜,待看清了开门的人,他愣了下,飞快的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番,毕恭毕敬的问,“请问,沐总在吗?”
“周先生?”厉阮没见过他,但周少的长相随了他一部分。
周正点头哈腰,“是是是,您就是厉大小姐吧!”
“叫我厉小姐就好。”父亲在世时,她顶着厉大小姐的头衔,在隆城上流社会尚有一席立足之地,父亲去世后,这个称呼就离她远去了。
“不敢不敢,大小姐,我今天是特意来向您和沐总道歉的。”
他不安的搓着手,笑容可掬,阿谀奉承的度把握得很好,不会令人生厌,厉阮退后一步,让他进来,他却只是拘谨的往里走了两步,“我妻子和儿子就在楼下候着,只要大小姐一句话,是打是骂,还是逐出家门,我绝不姑息!”
逐出家门……
厉阮不禁唏嘘,这个男人真无情,为了前途连妻儿都能抛弃,怪不得白日里沐怀璟提到周正时,周太太的表情一秒之间转为惶恐。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来磨,厉阮对他表现出来的诚意再满意不过,“他们犯了错,就要弥补错误,他们没有能力弥补,就换你来,你把事情办好了,我就让沐怀璟放过你们,如何?”
“大小姐,请问您要对付的人是谁?”周正有自知之明,问清楚目标之前,不敢说大话。
“周先生跟苏盛私交如何?”
“令尊曾是隆城的殡仪大王,苏盛是其左膀右臂,我跟他,自然是有些往来的,但交情泛泛。”说到这里,周正不无诧异的问,“您要对付的,难道是苏盛?”
苏盛在外标榜的是厉家的忠实守护者,厉大小姐对他言听计从,他在厉氏处于绝对领导地位。
厉阮察言观色,“你怕了?”
周正尴尬的笑了笑,“若有沐总撑腰,我自然是不怕。”
他眼里跳跃着兴奋的火苗,厉阮哪能不知道他攀交沐怀璟的心思?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笑道,“不是他,我目前要对付的,是他女儿苏美晴,不需要你出面,充分发挥一下你妻子和儿子的特长,不要让苏美晴的日子太好过。”
周正有些失望,但他抓住了她话里的‘目前’两个字,忙不迭表态,“请您放心,这件事我绝对办得漂漂亮亮的,大小姐日后有用到我周某的地方,务必请直言。”
他双手奉上名片,厉阮接过来,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沐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厉阮回头,沐怀璟不知何时坐在了大厅沙发上,单手撑着头看她,漆黑的眸中氤氲着一团墨云,浓得化不开,薄唇微掀,“照她说的做。”
“是!”周正不敢多停留,转身离开。
沐怀璟起身,将门反锁,单手插在裤袋里,脚步慢条斯理的走到厉阮跟前,嘴角往上挑着,看似心情不错,“来很久了?”
厉阮摇头,“你约的他?”
他牵起她的手,走回他刚才休息的套间,“我不常在外夜宿,不得已时也只有这么一个去处,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他想见我,过来这里碰运气,前台没有拦他,他自然知道我是在给他机会。”
他拉她一起坐下,头枕着靠背,慵懒又随意,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你是不是摸我了?”
厉阮被他出其不意的不正经给噎得脸红,“你警觉性也太低了,万一进来的是别的女人,可不是摸你几下就能满足的,你危险大了去了我跟你说!”
沐怀璟轻笑,音质沙沙的,“太困了,潜意识里知道是你,没有防备。”
厉阮心里一动,沐怀璟长指揉了揉太阳穴,“就这么点事,偏要舍近求远,我是不是当了一个假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