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藿香安抚好了,金穗还不得脱身,还得去帮着整理今日下午出门用的东西,被安排进来的几个丫鬟,她是一个也信不过,但也无法撇开她们,只能小心的盯着些了。一边的藿香是顾得了手上的功夫,便顾不了眼睛上的功夫,专心致志的只能想一样东西,一时之间,倒是让金穗忙出一头的汗来。
“姐姐累了吧,这等闲杂小事,让我们来做就是了,姐姐在一旁看着好好歇一会儿吧。”虹俏看着金穗严厉的模样,心中知这是因为在寒月关的时候,实在是闹得不像话。她们也未曾想到,最后竟把她们给拨到了含珠这里伺候。也便就造成了他们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能夹着尾巴的再小心谨慎一些。只是未曾想到,这个蛮夷之地来的丫头,竟然眼睛如此凌厉,行事作风稳健得不像是小地方来的人,连夫人也多有夸赞。她们这些家生奴才,反倒退了一射之地去。
金穗看了一眼虹俏陪着笑脸的作态,也不多言,只是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干脆利落的道:“小姐不喜奢华贵重,用的茶具和衣裳都要古朴典雅,且小姐近日来身子不爽,需带些御寒的斗篷。还要装一匣子各色点心,还要雪山上带回来的雪莲茶。带齐这些也就够了。”
虹俏惊讶的微微睁圆了眼睛,周家哪位小姐出行,不是花团锦簇一般,手里用的,身上穿的,用得着用不着的东西恨不得带上两大车子才算完,谁能想到这位现在风头正劲的三小姐竟这般简朴。
许是虹俏脸上的惊诧太过明显,让金穗蹙眉不悦道:“怎么,嫌弃我家小姐不似你以前伺候的主子一般的讲究精致么?”
虹俏忙低下头来诚惶诚恐的道:“妹妹惶恐,只是钦佩姐姐干练罢了,并无其他意思。”
金穗也并未对虹俏穷追不舍,斜睨一眼的冷哼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打小在镇州这样的富庶繁华之地长大的,吃穿用度,比正经的小姐也不差什么了。只是我想告诉你们,别仗着你们那点儿身份和老子娘的体面在我面前装相,若是想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那你们便是打错了主意。本分的做你们的分内之事,若是再有打小聪明的,待到日后,有你们的好处!”说罢雷厉风行的走了,只剩下虹俏和一干丫鬟留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虹萝在上一次寒月关之行回来之后便磨了从前稳不住的性子,来了漏月小筑之后更是不多一言,只老实做事。现在听见金穗这番敲打的话,也并未露出什么异色,在金穗走了之后,便带着圆圆一起开始收拾刚才金穗交代的那些东西。
倒是一边的一个丫鬟,叫做南风的,是含珠回来之后,老太君特意拨过来使唤的,姐姐在老太君身边管着钗环首饰,是个老太君身边得用的人,脾气自然要比虹俏这些没什么根基的要骄纵厉害些。金穗刚才在的时候,埋着头的状似老老实实的听着,等着金穗走了,才抬起脸来,不屑的冲着金穗走的地方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不过是蛮夷之地来的苦丫头罢了,仗着伴在三小姐身边长大的情分才有今日耀武扬威的地位和底气。这般规矩粗疏的人,竟也能做了执事丫鬟,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了!”一边说一边噘着嘴的不乐意的在一边站着,冷眼瞧着虹俏几人整理东西。
“你们现在这么殷勤也无用,咱们这位三小姐心都偏到了天边儿去了,一心只想着她那两个寒月关带回来的丫头,如何还能注意到我们身上。”南风不甘的觑着对面轩窗漏出来的一幕剪影,低眉顺眼的站在含珠身边的金穗,“你瞧瞧我们来了多久了,正眼得小姐看过一回的日子有几天?到现在为止,只怕小姐连我们究竟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眼睛转到虹萝几个人身上,忽的想起来她们早在寒月关的时候便伺候过了含珠,肚中含酸的道:“是了,这院子里没见过的只我一个人罢了,你们在寒月关早早地就已经见过小姐了,还伺候着在路上过了两月。听说圆圆还是小姐特特的要回来跟在身边的丫头,可见我的命数不好,到现在也不过如一个影子一般的不受人待见。”
虹俏是长姐,以前又管着虹萝这样一个错眼不见便会惹祸的妹妹,性子自然宽和容忍些,听见南风一边絮絮叨叨的闲话也并不生气,好声好气的安抚道:“小姐是个淡薄清闲的,往日看身边服侍的丫鬟也不过一两个人,其余的能自己做的便都自己做了,以是这么久了,还未真正的召见过我们。我们也不过是托赖了在寒月关照顾过小姐几日的福气,也算是在小姐面前得了一个脸熟的缘分,才被夫人叫来伺候小姐。事实上只怕小姐连我们真正能做什么都还不清楚呢。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
虹俏隐去了在寒月关的时候,虹萝和圆圆两个人差点儿闯下的争端。她清楚老太君身边的人被调教的是一等一的好,即便是到了别的主子屋里,心里向着的还是老太君。她们现在已经在金穗那里上了号,若是这件事再让南风知道了,到时候可不就相当于老太君也知道了么。
现在看来,二夫人和老太君的关系也不怎么样,若是真的好,何以这么小半月了,三小姐还只是窝在东边,从来都不曾往燕归堂请安呢。
她们已经是有不好的案底在身上了,万不能再出任何不好的事情,到时候真让三小姐厌了她们,才叫做上天无路下地无能。
好在南风也不是什么追根究底的性子,也不过嘴上抱怨,心性狭窄了些,听见虹俏说她们都一样,怨气才平了些。只是不肯跟着虹俏她们一起跟着收拾,只在一边做着凉凉的不时说上几句闲话罢了。
张氏早就知道她们姊妹三个今儿个下午要去飞仙谷去看花,早早地就吩咐人准备好了车马婆子,一大早上的就忙了起来。见含珠等都收拾好了东西,又不放心的抱着含珠细细的嘱咐几句小心身子,拉着含容说好好照顾妹妹,揪着含妗说不许淘气。说了一大车子话,才放了她们出去了。
一同随行的还有一个三婶娘膝下唯一的一个孩子,今年才将将九岁,扎了个丸子头,怯生生的坐在含容身边,睁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含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