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石室里四处摸索。
秦桑见墙上的壁灯,生得好看,踮起脚,摸了一下。
石室后面的墙开了,露出一条整齐方正的甬道。
两人走进去,一个人站在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们。
暗夜黄灯里,那眼睛红红的,仿佛发着光。
香暖忍不住颤抖一下,拉住秦桑的袖子。
“香暖,是你们啊。”志源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香暖有些尴尬:“师兄,是您啊。我们就是……”
话还没完,志源笑了,表情舒展,如沐春风:“快过来,师兄带你们吃好吃的。”
香暖站着,踌躇不定。
秦桑低头,悄声道:“别怕,我在。”
香暖过去,见志源笑得着实和蔼,想到他一向对自己很好,应该不会害自己,放下戒心,问这是哪里。
志源解释,他是偶然散步,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便常在这里修道。
说着,他把二人送进一间房,嘱咐他们先休息,明天再好好逛逛。
他自己就在隔壁房间休息。
香暖二人推门进去,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天哪,太奢华了!
雕花床,绘有精美刺绣的被子。桌子上摆着的玉杯金碗,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香暖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嘴巴没有闲过。
“太好了,这得多贵啊。秦桑,我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秦桑没有回答,香暖觉得奇怪,走到秦桑跟前,摇摇他:“你怎么了?”
秦桑双眼无神,直视前方。过了许久,收回魂来,道:“这里古怪得很,我感觉到一种气息,很熟悉,我说不出来。”说完,还在摇头。
香暖见他无事,走到床边,大字躺下:“我看你是没过过好日子。到了这里,我觉得病都好了,我要睡觉了。”
秦桑走过去,神情透着恐惧:“走吧,在这里,我没把握能护住你。”
“别啊,怎么也得享受了,明天再走。”香暖不情愿地说。
秦桑脸色发青,感到一种恐怖,从心里一丝一丝冒出来,越积越多。
香暖从没见过他这样,也有些害怕,同意了。
二人走到师兄门前敲门,想叫志源一起走,却无人应答。
“师兄这么快就睡着了?”香暖有些奇怪,大声喊起志源的名字。
她的声音回荡在石头做的甬道。
空旷静谧中,透出彻骨的冷。
秦桑下意识地推门,门开了。
二人走进去,床上纱罩下透出一个人影。
香暖小声喊了句:“师兄,师兄,我们是来告别的。”
床上的人没有动。
秦桑揭开纱罩,志源直板板地躺着,眼睛紧闭,嘴唇上勾,形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香暖吓得后退一步。
秦桑想到什么,伸手拨开志源的眼皮。
眼皮下,是红色的瞳孔。
秦桑一把抓住香暖的手,急促地说:“他好像入魔了,这里危险,我们快走。”
香暖觉得身体都在抖,亦步亦趋跟在秦桑身后。
二人刚出志源房间,门自动关上。
他们顺着来的路走,发现尽头是一面墙壁。
秦桑只好带着香暖,倒回去,想找条新路。
这次走不多远,就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
矮小的房屋,零零散散的路人,卖东西的商贩。看起来是个小城镇。
二人感到奇怪,彼此提醒,小心应对。
他们走在街道上,观察四周的人。这些人或走或笑,眼睛也不是红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不远处,一个年轻妇人,一手打伞,一手牵着个小女孩走过。
那女孩看到香暖,还冲她笑,十分可爱。
香暖心中一动,上前向妇人行礼,喊了声:“姐姐。”
妇人容貌姣好,回礼道:“这位妹妹有什么事?”
香暖说自己刚来这里,想找出口。
妇人皱皱眉头,道:“顺着这条街,往前和往后,都有一个出口,只是我没有去过。”
香暖道谢,又问这里是哪里。
妇人脸上浮现迷惘,喃喃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哪里?”神色间,失魂落魄。
香暖忙呼喊:“姐姐,姐姐。”
妇人回过神,道:“若没什么事,我便走了。秀儿,跟姐姐说再见。”
香暖听了“秀儿”,似乎想起什么,问妇人的姓名。
妇人告诉她,自己叫何锦文。
香暖和秦桑继续往前走。她边走,嘴里边念叨:“秀儿,锦文,秀儿,锦文……”
香暖突然拍头,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她拉着秦桑的胳膊,激动地说:“我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了。”
秦桑扶住香暖的肩膀,道:“你慢点说。”
香暖难掩兴奋:“每年志源师兄都要祭拜家人,我有几次在旁边,听到过,他的夫人叫锦文,女儿就叫秀儿。对,没错,就是这两个名字。”
“刚才那两个就是他的家人。你既然说是祭拜,必然是死了。我们刚才看到的,就不是真实的人。”秦桑慢慢分析,“那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上山之前的事,我从没听师兄提过。只是每到祭拜的时候,我看他都很伤心,说自己对不起她们。”
“这样说,这里是你师兄意识,幻化出来的幻境。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曾听树爷爷提过,幻境里杀人,比在现实中还要容易。我们需要快点找到出口。”
香暖惊惧之下,连忙点头。
二人加快脚步,走到城镇尽头。
一道围栏横跨出口,两边站着铠甲士兵,手里提着剑。
士兵拿着一张图,一个个比对排队的百姓。
香暖拦住路人,问那是干什么。
路人告诉她,城里有通缉犯,这是在按着图抓人。
秦桑悄悄闪身过去看了,回来神色沉重,道:“抓的就是咱俩。你师兄一定发现我们走丢了。”
“那我们去另一头?”香暖提议。
“不必了,那头一样布下网,等着我们钻。”秦桑的话极大地说服了香暖。
“爹爹若在,一定能救我们出去。”香暖想到天神爹爹,快要哭出来。
“跟你说别怕,我不是还在嘛。”秦桑安慰道。
他们二人站在街上,说了半天话,早引起士兵的注意。
一个士兵走到身前,看了他们模样,大喊道:“就是他们,通缉犯在这里,快来。”
一瞬间,所有路人静止不动,时间仿佛冻结了。唯有穿着铠甲的士兵,带着呼呼风声,一路跑过来,要抓他们。
秦桑一拳打翻面前的士兵,拉着香暖飞快地跑。
他一个人,还能施展法术逃走。带着香暖,只能老老实实,靠腿。
两人不敢在主街道上走,尽往偏僻的巷子里钻,遇到追上来的士兵,就由秦桑解决。
他拳脚功夫不错,加上葫芦精天生神力,对付几个士兵,不在话下。
糟糕的是,那些士兵打倒了,还会站起来。
香暖边跑边分析:“这些人在幻境里是打不死的,而我们又是可以打死的,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她越想越绝望,停下来,让秦桑逃命:“你有法术,不要管我了。”
秦桑不肯,背起她就跑:“我说过保护你,说到做到。”
香暖捶着秦桑的背:“别傻了,活一个算一个,你放我下来。”
秦桑紧紧背着香暖,大声说:“我不放!没到最后,你就放弃了?”
香暖见劝不动他,想想道:“这样跑不是办法,我们找个房子,躲一下,再打听打听,兴许有别的法子。”
她一抬头,看到前面有一家酒铺,店招上写着“广寒酒家”。
一个半老徐娘,手持团扇,风情万种地坐在门口。
“到那里看看。”香暖戳戳秦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