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交车里，王诺岳看着越来越繁华的街道，满怀狐疑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带你去软件所啊。别急，就快到了。”坐在他身边的郭世明，不耐烦地答到。现在已经是六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走在街道上的魔都美女们，正通过漂亮的裙装，大胆的展示着自己的身材和品位。这种难得的风景，深深地吸引了很少离开实验室的郭博士。
软件所在市中心？看来它还是有点底蕴的。王诺岳听到郭世明的话，不由开始联想。光谱咨讯的办公室也在市中心，租的办公室只够十几个人使用。即使这样。每月租金按现在的标准来看，都是相当大的一笔钱。如果人数更多的软件所，如果能支付同样单价的租金，那盈利就还不错。这样，他的经济牌的作用就会减少。
正当王诺岳祈祷公交车穿过市中心，去一个偏远郊区，找到一所挂着软件所牌子的破破烂烂的房子，然后他就以一种土豪的姿态来谈判的时候，郭世明拉了他一下，“下车，我们到了。”
“就是这里？”下了车，王诺岳看着不远处的市政府，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是说软件所穷困潦倒吗？王诺岳觉得自己被骗了。能在市政府傍边有办公室的单位和公司，能穷到哪里去？
“走。”郭世明没有和他啰嗦，带着他走了十来分钟的路，来到一栋苏式建筑面前。
“就这栋楼。”郭世明站在大楼的门口说道。
王诺岳在门口右边墙上，一片政府单位和结构的名称牌中，看到了“魔都软件研究所”的牌子。白底黑字的名称牌，被其他名称牌挤到了最右边，象个委屈的孩子一样。
一百个软件工程师啊。看着这块牌子，王诺岳浑身都兴奋了起来。
“21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
王诺岳的耳朵里，好像传来了葛大爷的经典台词。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王诺岳心想，也许，当年的淘金者看到了狗头金，也是这种感觉吧。
“走啊，发什么呆。”郭世明推了他一把，带头走进了大门。和大部分政府建筑一样，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传达室。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站了起来，拉开玻璃窗，大声地问道：“哎，你们是什么人？”
郭世明来到传达室的窗口前，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然后才笑着说道：“邱大爷，我是郭世明啊，来过好几次了，你还记得吗？”
邱大爷接过烟，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郭世明的脸，然后才说道：“好像是见过几面，有点印象。你来有什么事？”
“过来看看朋友，他软件所的，叫周洋。”郭世明笑着说道。
“那他是谁？”看门大爷指着王诺岳问道。
“我师弟，和我一起来找周洋。我们都是交大的学生。”郭世明让开了窗口的正面位置，把后面的王诺岳完全显露出来。
看门大爷看了王诺岳几眼，觉得象个学生，于是点头说道，“把证件拿出来，让我看一下。”
郭世明和王诺岳赶紧拿出了学生证，交给了看门大爷。
看门大爷拿着学生证，看着上面的照片，和真人对比了一下，没发现问题。他终于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软件所。电话通了，过了两分钟，软件所的人确认了周洋的存在，以及王诺岳他们的来访。
办完这一连串的事情，大爷终于露出笑脸，拿出了来访记录本：“你们登记一下。”
在大爷目光注视下，两人在记录本上写下名字，递了回去。
“好了，你们自己上去吧。”看门大爷终于放行了。
“每次都这么严吗？”王诺岳一边跟着郭世明爬楼，一边问道。老旧的建筑还算干净，只是整体设计比较老式，有股老化的感觉。
“你没看外面的牌子吗？”郭世明说道。
“什么牌子？我只注意到了魔都软件研究所的牌子。”和许多政府建筑一样，这栋楼的门口，也挂了七八块牌子，但王诺岳只注意到了一块。
“老干部活动中心！”郭世明笑着说道，“软件所没有钱，租了老干部活动中心的几间房子。”
原来是老干部活动中心租的房子，不是商务楼，看来还是缺钱。王诺岳有点放心了。
郭世明带着王诺岳爬了几层楼，又在走廊里拐了两个弯，最后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前停下。
“到了”，郭世明对王诺岳说道。
王诺岳看着普普通通的门，上面有红漆写的“机房—A”字样。门的左边挂着软件所的名称牌，名称牌还是简单的白底黑字。大门右侧，墙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镜框，里面是一张建筑群效果图。在几行绿树掩映下，一条宽广的道路通向一个中心广场。围绕着以花园和喷泉为中心的广场，几栋各有特色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和蓝天白云相伴。
“这是当年的设计蓝图。”郭世明看到他在效果图前面站了半天，于是解释道：“当年软件研究室成立，市里拨了一千万，专款专用。当时大家都觉得一千万元是个天文数字，能做很多事情。所以除了培养研究生，他们还设立了一个宏伟的目标，就是这个科研中心。但是可惜，一千万真没想象中的那么多。培养一百个人之后，就没剩什么钱。所有图纸到现在还是图纸。”
“嘿，背后议论人，不好吧？”一个声音从他们身边传来。
王诺岳扭头一看，一个穿着横条T恤，蓝色西裤的瘦高个正站在他们旁边。
一点也没有背后议论别人，然后被人当场抓住的觉悟，郭世明裂开嘴笑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瘦高个伸出手，和郭世明的手握在一起。
“最近怎么样？”周洋问道，“怎么舍得从你的实验室跑过来看我？”
郭世明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过来看看朋友，还需要理由吗？”
“其他人不需要，但你这种可以一星期不出实验室的人，需要。”
“这是我的小师弟，王诺岳。他想到软件所参观学习。”看着周洋疑问的眼神，觉得自己是代人受过，郭世明把王诺岳推了出来。
“参观学习？”周洋含糊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就向王诺岳伸出了手，“我叫周洋，郭世明的朋友。”
王诺岳和周洋握了握手，笑着说道：“幸会幸会。”
“我们进去说话吧。”周洋对两人说道。
推开机房A的门，魔都软件研究所终于展现在王诺岳面前。
面积还算大的机房，因为放了三十来张不同式样的办公桌，显得十分拥挤。每张办公桌上，都有一台计算机。只是大部分是老旧的IBM AT和IBM XT，只有几台计算机，看上去比较新，多半是386的机型。
每张办公桌后面都坐着人，大部分人正在使用计算机，敲击键盘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偶然有人打印文件，针式打印机独有的吱吱嘎嘎声就会加入合奏。
王诺岳看着这个办公室，好像看到了去年的图像实验室。唯一不同的地方，他看到有几台计算机，从机箱上推出了一根网线。
终于有会网络技术的人了，王诺岳欣慰地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