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问题有抛回来了。步羡自己也不知道对方好坏，又如何回答。
“我哪里知道?”
“但，我算不算得你救命恩人?”
万昊目光一沉?她也要以此来向自己做要求?却道是世道变迁，人心不古。这样的小姑娘也学得依仗恩情来作请求了。
关键，自己又是个讲道义的。
“算。”
“那你讲义气不讲?”
“自然!”
“那你不可有不轨企图，不得恩将仇报!”步羡这个时候倒颇有几分硬气。
是这个…倒是我把人想得小气了。
“我绝不可能不义于恩人。”
“你不知道，我带你回来后就后悔了。”
万昊看着面前神情已自然许多的小姑娘倒了茶往自己这方向递一递，摆摆手，“为何？”
“知道现在我都不清楚，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引狼入室不好。运起太差了。”
“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你现在不怕了？”
“因为，看上去还能聊两句，不至于说两句就要甩脸害我。”
“我若是坏人呢？”
“那也是个不会因为这种是就害我的坏人。坏人分很多种，好人也是，更有不好不坏的。反正，难说。”
说完嘴已沾到茶杯口却又抬起头补充了一句，“你讲义气的!”
“就是因为太讲义气才是这个现场，被剖腹……”万昊念及自是痛恨。
“然后遇上我?”
“对……”
“遇上我，那你运气还不太差。只是不知道我的运气如何了？”
“我运气不差?”
“嗯。遇上我，救你。如果你本不想活，我却救了你，那倒不知是运起好还是不好了。”
当时，步羡正五千岁。
万昊已九千岁，却仍是蛟龙。
龙族修为炼化是天地间最快的，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即为应龙。
金蛟龙又比普通蛟龙金贵，得天独厚，修炼应该更得心应手，早该化为应龙了的。
“你是龙族的!”
万昊点头，步羡面露喜色。
鼓掌，室外一只火红赤鷩飞入落在步羡小臂上，须臾又飞出门外。
原来万昊为报救命之恩，错过了三次历劫的最佳时机。对方仗着救过他性命，面上说的道貌岸然吃准了万昊讲义气叫他无法拒绝。
及至最后差点被剖腹取丹。原是金蛟龙的丹有再生功用，可使花开二度，枯木逢春。
“还有这等厚颜无耻之徒!非人哉!”正为万昊气氛着，却看万昊面上淡淡然，自己也不好一个人在那激动。
旋即不再慷慨陈词，“当然，万一你是说来骗我的，那我收回我骂人的话。”
步羡一直念叨着这件事，万昊只觉得步羡想的还挺多。
“这么警惕?”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然前提是你么没胡诌。”
“有道理。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得防防你。”
“我可是大好人!”
“谁知道你……”
“我能对你有什么企图，你大可走了，正好免得我提心吊胆。”
“嗯……”反正孤身而来，什么都不用带，万昊边径自起身朝门外走。
“其实我不清楚你，你也不清楚我的底细。本来就是该防着的。我也不是生气……”
“我知道。”
“你怎么插话!”
“好好好，小妹妹您请讲完。”哄小孩似的，反正步羡看着也挺小的，叫妹妹也没占她什么便宜。
“我没生气，后面走人的话却是我真这么想，反正伤口也处理了，药该喝的喝了，该涂抹的也涂抹了。”
万昊浅笑，之前都给自己换床单被褥了，这会子才说心里话想赶自己走。也是蠢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颠倒了。明面看过去，显得她有够警惕，想得周全，可她倒一股脑说出来给自己听了，是为了震慑自己以示自己是有准备的，你别打主意吗?
以为自己够明智了，其实蠢笨。
还是提点提点她，今日一场缘，过了就过了。
“可我又想救都救了，也带回来了，却教你今儿夜里就走，伤得还重，就觉得还是留你十天半个月的。再不多留了的!”
“不怕了?”
“怕。但，没办法。我都嫌弃我自己了，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前前后后我已经挺乐于助人的了，可……是不是过于善良了？”
“是啊……”
步羡没听出万昊话里什么意思，还继续道，“唉…人美心善!所以，你更不能不义于你恩人我!”
临睡前，步羡给万昊床前布置了铃铛，以防万昊半夜图谋不轨，这样铃声响了，自己还能防备一下。更是给自己周围和门口也布置了，这样万昊要是对自己起杀心或是要出去，自己还能听个动静临时挣扎。
屋外，赤鷩守着见了外人要叫的，也可以防一阵。
第一夜相安无事。只是步羡趴在桌子上睡觉，早起腰背酸痛，手臂也麻了，睡一会还好，睡一夜确实太不舒服。
睡得不安稳，所以醒得早，帮着父母收拾了些衣物什么的。
“你今儿这么早起床?”
“主要是怕，你们趁着我睡觉偷偷走了，一点银钱都不给我。。我现在这个年纪，这个修为，还得靠吃才能保持体力和维持生命。”
“留了留了。不知说点好听的？”
“嗯。全在心里啦！不闯祸。都跟爷抱一个!”说完便伸臂抱母亲大人。
“欠打了？”才抱了，步母就伸手过去揪住步羡耳朵，步羡只得捂着耳朵顺着自家母亲拎拽耳朵的方向去，又是笑又是叫。
父母既走，步羡就放心了不用被他们发现，而且避开这可能存在的危险。
但就目前看了，万昊应该还算是好人。
万昊会做饭。
而且，厨艺还不错。
但，不能人家给你做顿饭，你就以为是好人了。而且要是坏人给自己做饭……
吃完了，步羡才想起，要是下了毒……
“没下毒?”
“我下毒能告诉你?”
急忙忙催吐。一时忘了!后背发凉。
“好了没事。”
“万一是慢性毒……我不就……”哭丧着脸发誓以后还是自己吃自己的，他又不会饿，干嘛费心思做饭给自己吃?
“我不是也吃了!”
“那我不一样。”
“怎么?”
“我没解药。”
万昊手中两支筷子，一支自手中滑下去砸到碗边儿发出脆响，“你……”
步羡拾起来垂首双手直递过去到万昊眼前去，然后微微抬眸讨好似的笑了。
还算和谐地渡过了十来天。
除了偶尔练功时被万昊一声叫住在旁边指指点点说这不好那不好……
“哎……错……”
步羡一听又不乐意了，把手中重剑一撂，叉着腰，“你来你来!”
“又不是我要练。”
“那你在那评头论足些什么?”
“不能教你……一错再错，将错就错~”
“好好!不能等我耍完一套再给我讲?我不喜欢被人打断。一二次，三四次都好，你次次如此，我被打断了，心里躁得慌也急得慌，愈加练不好了。”
“是没错。你一向不喜欢?”
“嗯，一向。”不明了万昊说这话做什么?就随口一问吧。
“若单是练剑一类，那还好。可你不知道，有些事，不能不被打断的，不然以后要收拾不了的。”
高挑右眉，“……”什么?
无心继续了。
自己丢在脚边的剑，还得自己弯腰捡起。
“你看，还得你自己拾，何苦?”
“没办法。或许丢这么一下，心里还好受些。我诵书时，记了多遍还背岔了行，心里着急烦躁，就恨不得丢了，忍无可忍就真的把书丢得一地都是。解了气，心里那股劲过去了，自己慢慢拾也没什么。”
“也是。自己收拾就自己收拾，有什么呢。”不由得想起还等着自己去收拾的那一摊子事，放在那它不会自己消失的，气过了还得捡起来，那也没什么。
“连一万岁都没到呢，怎么就怎么和老先生一样了？”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万昊不知什么时候就从廊上一瞬窜至步羡身侧，推了一把步羡的脑袋。
“别碰我的头。”
“怎么?”
“你，太不礼貌。”
实在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发，尤其是男子。心底里觉得这是挺亲昵的动作的，得是自己心上人才行，别人来碰自己的头，心里只会不舒服。
步羡还和万昊一起睡在一个房间里头，为时刻观察万昊动向。
当然万昊是伤员，谁的当然是床，步羡只得趴在桌子上，早起都身背僵硬酸麻。
万昊又觉好笑又无奈。但想她一个小姑娘，自己要有什么企图，她早不没命了？
夜间烛火还亮着，步羡枕酸了一只手臂，晃了晃换了另一只继续歪头睡去，只怕第二日脖子也要酸的。
万昊自起身略施法换了被褥，看了眼腿边铃铛，手一挥便无声落在自己袖中，寻至步羡身后。
脸上都印了袖边的花印儿了，嘴角还窝着点口水，万昊见不得，捏起步羡的袖子略嫌弃地揩去步羡的口水。
这才轻轻把步羡的头挪到自己手臂，往后轻移步羡坐的凳子好抱住她伸到桌子底下的腿，安置好了，自带了自己被褥去了隔壁。
早上三四更天收拾好，仍旧把步羡放回桌子旁，把被褥铺好，铃铛重新按着步羡的布置方法摆好，自躺在床上再睡一会儿。
步羡全然不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