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这辈子。下一世，下一个轮回也要记得……”
“所以，永远的话，你还愿意吗?”
一直以来没注意，原先自己尚在历劫时自是不会注意，又同吴起在人间过了十几二十年才重返天界，有的事情没特意去记也没特意去想过，所以知道现在步羡才想起历劫时，初次与吴起见面，他那时分明就是认出自己来了!
还问了自己“步羡”来着。虽然那时矢口否认，可吴起分明就是坚信楼然正是自己无疑的!
怎么会?!
他怎么经过了轮回还记着？以及他说的，“下一世，下一个轮回，永远……”
没了气。
膝盖酸痛，按着膝盖扶着床站起身，须臾追至地府却被地府公差阻拦在外，不得入内。
这里哪是能让自己随便进出的地方呢？
本意是问清楚，可比起问那个问题，此刻隐隐知道了什么的步羡更想好好地拥抱吴起。说不清楚的话，都在拥抱里了。
他说要下一世，永远记住自己，绝不是随口说出的话，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为了不忘记。
只希望地府公差还未将吴起的魂魄带回，这样还能再见一面。
退到一旁，背靠着墙坐在地上紧盯着地府的来路，拇指不住去抠食指的指甲儿，会不会吴起就在后面?
盯着盯着不争气地热了眼眶。
吴起来了。
抬手揉了眼，提着衣摆急冲过去。
“别挡路!”黑无常凶神恶煞地，狰狞着空吼一嗓子。
“步羡!”
四目相对，步羡清扬了下嘴角，赶上了。“无常大人，您行个方便，让我与我相……”觉得旁边白无常可能比较好说话，遂对着白无常开口。
相公吗?不然，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相公。步羡听了一秒，继续道:
“与我相公说几句话……”头朝着无常旁边的吴起一偏示意。
“我相公……”心里品着这三个字，尤其是从步羡口中说出来，向别人自称自己是她的相公，偷乐，完全忘了这分明是分离的时间。
“若人人都要行个方便，我都答应?本大人还有魂要勾呢!”白无常斜瞥了步羡一眼，黑无常暗自拉了好几下白无常的袖子。
白无常只不理，等到说完了才有耐心去理会黑无常。
挨过去，黑无常也顺着附到白无常耳边手遮在嘴旁，“你不觉得她眼熟?”
白无常瞄了一眼，步羡眼睛正黏在吴起身上，凑回去问道“什么?”
“之前去人间勾魂，碰上的可不是这位!”
“我怎么能记住，勾的魂多了……”正说着忽然捂住嘴巴惊讶状，面对着黑无常两只眼却都往左转去偷望步羡。
“是上次，有人死了，咱们去勾魂，却发现魂魄直接上升了的那位!”
“可不又是个历劫的!”黑无常叹道，“前段时间可是不少下凡间历劫的!”
“那她……”
“咱不能怠慢了。尤其开始还好生跟咱说话呢。”
“那我们的公事，也不能说打断就打断啊……”
黑无常此时倒笑得有几分憨厚了，“那，您就说几句?我二人在旁边侯着。”
步羡作了揖，还不知这态度何故转换得这样快，忙谢了好意。
“你，怎么来了……”
“想抱你，我就追来了，再送你。”
“给你抱。”张开双臂，眉眼见全是纵容。
抱不着的。是魂魄。
吴起低头看步羡落了空的手，却也只能伸手放到步羡发顶做个动作，触碰不到。
松手臂，改为轻环着吴起腰侧，头贴在贴不到的吴起的胸前。
“我找你啊。”
“就等着你来。”
跟着吴起走到地府入口，最后深深地望上一眼，却也只能听着步子，看着他走向下一个轮回。
快消失之前，吴起最后转身遥望，小小的一点米色落在他眼中。
所以，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问出无关紧要的问题。是分别，约定好下一个轮回的时候，不可以说别的。
但，还是想知道。这个吴起到底，不，是邬鑫岐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能不忘记自己。
这是自己即使不能还，也想知道的事情。
还站在地府入口。
“我带你进去。就当报答你了。”
是苑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
“好。”尽管印象不佳，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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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和食指并用掐住狗尾巴草往上一揪，倚靠在吴起的墓碑旁，握着狗尾巴草的杆儿用前头毛茸茸的部分一下下地“扫”着地。
阳光微黄而轻柔地温暖着地面万物，步羡却还觉得心中凄清寂寂。
竟不知道。
说真的。不希望邬鑫岐一直记着。他该有别的不一样的一生，而不是每次轮回都带着上次的记忆，去找和等同一个人。
他是带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真的决定去永远记住一个特定的自己。
自己实在不是个多么好的。
不足够。不相称这样的喜欢。
他为之下定决心要在每个轮回里都要记住的那个人，一定要值得才好。该是，至少是天底下极为标志的，极有风采的。怎么是自己呢？!
以前是觉得配南期的该是最貌美优秀有天赋的。
现在，是邬鑫岐。
时过而境迁。
真的，他的真心换来自己的真意，所以才舍不得邬鑫岐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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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没那么爱。
看到吴起对步羡的真意，最先是不可思议，然后心里隐隐发慌。
原来爱会让一个人死心塌地。若换了自己，把一个和自己没半点学学院关系的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或会为她送掉自己半生，下一个轮回再下一个转世。
若是能得到还好，不算太亏。可若是得不到……
所以，苑误居然庆幸自己也没那么喜欢步羡。
所以，可以还算潇洒的退场，不至黯然销魂。况且自己实在没那份心思去为了一个人要死要活，把精力都放在情爱上。所幸，没那么爱。
还可以心安理得。
这次是正规地借。借步羡的心十年。
时间到了，便还。十年，她也来得及，在去找转世的邬鑫岐之前拿回。
之前在人间耽误了些时间，又没料到突生事故，楼然被妯娌害了，比预期留给自己的时间短了许多，所以心还未长实。
这次，是要抓紧时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