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白青顿觉晕天转地,一月不见,已是天人两隔,便撕心裂肺般地恸哭起来,边哭边问县令是怎么回事,那县令已知晓白青的身份,虽然气愤,但碍于青州白家的权势,也不敢把他怎样,只得哀叹自己女儿命苦,骂过几声后,差府里的下人将他赶了出去。沐月死了,白青在她的坟前扎了个茅草棚子,日日守着,一守就是三年。师父和他家里人来劝过好多次,也不见他回心转意。”
“一日,县令来祭拜女儿,瞧见他胡子拉碴,身形消瘦如同枯槁,一副颓废不堪的样子,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白青的追问下,县令道出当年实情,原来,白家派人送来白青亲笔所写的绝交书,那小姐也是个清高的性子,见是白青的字迹,当下羞愤不已,伤心过度,当晚悬梁自尽而亡。”
“白青不信,他从未写过此书信,县令命人回府取来一看,果然和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白青恍然大悟,他自是知晓,绝对是白家所为。他那个大哥,习得一手好书法,模仿名家之作都惟妙惟肖,何况他的笔迹。白青当场气得吐血,晕厥过去,自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归西了。”
沈倾城在心里叹道:“可惜了一对,如果当初那小姐差父亲去核实一下,二人也不会落得如此。”
菊翁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徒儿,你现在明白了吗?”
沈倾城道:“徒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师父开导。”她朝菊翁跪下,磕了个头,道:“徒儿此番南下,也不知何时能归,不能留在师父身边伺候,实属不孝。”说罢,又朝菊翁磕了几个头。
菊翁扶起她,道:“南方的瘟疫,为师也略有所闻,你此番前去,务必小心,保重身体。”说毕,从袖口里抽出一张药方来,递与沈倾城。
沈倾城见此,不解问道:“这是?”
“这是治疗瘟疫的药方,乃我多年研制而成。”菊翁道。
沈倾城接过那药方,将它收好,又朝菊翁拜了拜,道:“多谢师父!”
菊翁道:“这药方是给南方百姓的,你可得仔细收着,千万不能令为师失望!”
沈倾城道:“师父仁心怀天下苍生,徒儿自当竭力,绝不给师傅丢脸。”
菊翁听罢,朝她摆摆手,道:“快去吧!门口的小丫头怕是等急了。老朽也累了!”说罢,径直走近里间,唤了一声“雪儿!”那小狐狸跳了进来,及至沈倾城身边,停下脚步,瞅了瞅沈倾城。
雪儿这个名字是菊翁给小狐狸取得,沈倾城笑着对小狐狸道:“雪儿,你要好好照顾师父哦!”那小狐狸扭了一下头,朝离间奔去。
沈倾城与杨柳一道下山去,回到别院,但见德叔满脸愁苦,丫鬟小厮们个个静若寒蝉,立于厅内,像一根根木杵子竖在那里。杨柳上前道:“德叔,小姐回来了。”
德叔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半响,才无精打采地瞅了沈倾城一眼,道:“回来就好!”杨柳见他这样,心道: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一个劲给徐公子准备行李,怎么半天不见,就这副鬼模样。但见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大声唤道:“德叔,你怎么了?”
德叔被杨柳唤的一惊,不耐烦道:“你这死丫头,吓死我了!”
沈倾城见状,上前一步,问道:“德叔,府里发生了何事?怎么不见徐子初?”
德叔听罢,轻叹一声,道:“徐公子今日早,起身后,不时咳嗽,刚才兰兰来说,咯了好多血,现在躺床上呢!”德叔一脸担忧,抹了又道:“也不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真是急死老夫了!”
“我听杨柳说,徐子初今日要南下?”沈倾城道。
德叔叹道:“本来是的,他突然间咯血起来,怕是无法启程了!”
沈倾城听罢,又道:“那南下的马车和物资都准备好了吗?”
“昨夜便已准备妥当,现下也用不上了。”德叔心情低落的很,满心想着远方的百里宗政。
沈倾城想了片刻,朝德叔道:“德叔,要不,我和杨柳南下去寻宗政大哥,您看如何?”德叔一听,连忙摇摇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自己去,这肯定不行,南海郡距离京城千里之远,路上艰险,遇上土匪怎么办?”
杨柳赶紧道:“我武功高强,这个您就不消担心了!”
德叔瞥了她一眼,道:“一两个你还可以应付,八个十个呢?”他看了一眼沈倾城,眼里藏不住的不满,又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就好好呆在府里,别再给我添乱子就得了!”
沈倾城听罢甚感委屈,刚想开口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片刻之后,她从袖口里抽出师父给的那张药方来,道:“这是治疗瘟疫的方子,即使不为宗政大哥,为了南方的百姓,我此番是必须要去的。”
德叔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指着那药方,道:“圣上发出皇榜,谁要是治得了这瘟疫,自有重赏!你哪来得药方,可不要为了南下,就乱说骗我。”
德叔的话令沈倾城感到气愤,但又不好辨别,杨柳在一旁道:“这药方不仅是真的,来头可大了!”她凑近德叔耳边,道:“这是菊翁拟得药方,别说瘟疫,就是死人也给他拉回来!”
德叔一听菊翁,自是知晓那位当世神医,转念一想,这位神医来无影,去无踪,自己也只是当年见过一次,她们怎么会有如此奇缘?心里虽不信,但见杨柳说得神乎其神,便朝沈倾城道:“把手中的药方给我看一看。”
沈倾城将药方递给德叔,德叔拿起一看,顿时呆住了!那字迹却是菊翁的,虽然他只见过一次菊翁的字迹,那行云流水般的字体,到底是忘不了,现下看了此药方,终于相信了沈倾城的话。
沈倾城见他一副震惊又好奇的表情,搪塞道:“我与杨柳在回来的路上,边走边聊去南方的事,一个白衣老者过来,给了我们这个,说了句“采菊东篱下!”便飘然离去。我们打开一看,是张药方,又回想他的那句诗,便猜想他是神医菊翁。”
德叔听罢,疑惑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拿着药方,直奔徐子初的房间,沈倾城害怕药方被他弄坏,也跟着赶过来。
徐子初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丫鬟兰兰端着一盆水正打算放下。徐子初见德叔来了,本想下床,被丫鬟兰兰按住了,道:“公子都这样了,还不安生躺在床上休养!”说罢,心疼地眼圈红红的。
德叔也道:“徐公子身体要紧!”徐子初听罢,示意兰兰扶起他靠在床头,兰兰又拿了个软枕过来,替他垫在后背。
德叔将手中的药方递给徐子初,他虽然现下能确认此方乃菊翁所开,但无法确认是不是治疗瘟疫的方子。万一是的,王爷不仅有救了,还可以在圣上面前立下大功。德叔也不敢冒险找府外的大夫来瞧,徐子初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略通岐黄之术,对王爷又有辅佐之志,找他看是再保险不过了。
徐子初拿过那药方,瞅了一遍,又仔细地瞅了两遍,激动道:“此方哪里来的?”
德叔见他一脸欣喜,赶紧道:“怎么啦?”
“有了这个方子,王爷有救了,南方的百姓有救了!”徐子初一脸亢奋,浑然不似一个病人。
德叔听后,也是大喜。徐子初咳了一会,叹道:“可惜我旧疾复发!”
沈倾城趁机上前,道:“既然徐公子因病不能南下,不如由我和杨柳将此方送去?”
德叔刚想反对,徐子初突道:“也好!”又朝德叔道:“府里现在也没有信得过的人,若是派士官去,难免引起皇帝猜疑,也会受到另外两个皇子的阻拦。她们两个扮作男子,再找府中几个家丁,一道前往,对外说是走川广贩卖药材的!”他咳了两声,又道:“现下南方瘟疫肆虐,急需药草,按照这个方子,每匹马驮上几袋子草药,过关也容易!”说罢,从枕头下摸出一封书信来,递给沈倾城,道:“请务必将此信亲手送给王爷!切记!”
德叔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傍晚的时候,沈倾城与杨柳带着几个小厮,出了京都城,二人均是一身男装,脸上贴着两枚小胡子。通往南方的官道上,几匹骏马风驰电掣,向前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