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途中,杨柳跟在沈倾城身后,一张小脸惴惴不安,沈倾城见此,道:“小妮子,你这是怎么啦?”
杨柳小声道:“小姐,我今日算是完全得罪了高人!”说罢,吐了吐舌头。
沈倾城不明白,就算得罪了师父,也犯不着这样一副表情。只听杨柳道:“我娘,近几年来,心疼病愈发厉害,每次发作,疼得她满屋子打滚,活也不是,死也不是!瞅着我都心疼要死。”她停顿一下,轻叹一口气,满眼尽是担忧,又道:“爹爹寻遍城内外名医,也不见好,就是主子,也给找过几个名医,丝毫不见好转。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也充满了希望,道:“城里圣手张大夫说,娘的病怕是只有菊翁能治好了!爹爹也派人寻过菊翁,却是几年也寻不到。”
杨柳说至此,眼睛的光彩黯淡下去,自责道:“今日能碰上菊翁,是我的缘分,可是我,我却将他得罪的彻底,还炖了他的爱宠,这可怎么办?”
沈倾城听罢,才明白过来,虽然只相处了一天,她还是感觉的到,师父是个怪脾气老头!杨柳炖了他的鸡,自己说给他重新找一只来,他还非要一只一模一样的。她连那只鸡长的什么毛羽都没瞧见,这让她上哪里去找只一模一样的!
话虽如此,沈倾城还是安慰杨柳道:“杨柳,你别担心,师父不是那般小气之人。师父现在在起头上,说话自是没那么好听,等过几****的气消了,我们再求他给你娘瞧瞧!”
杨柳听罢,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谁让她先得罪人在先的!
两人一行回到百里宗政的别院,从张妈那里领回小狐狸,沈倾城忙着给它上药,杨柳在一边打下手。这时,突然一个小丫头在门口来回走动,不时往屋子里面瞅。沈倾城见到,朝那丫头道:“你有事吗?”
那丫头听罢,给沈倾城行过一礼,恭敬道:“奴婢是兰兰,请问杨柳姐姐在吗?”
沈倾城瞅了一眼杨柳,正在罗汉榻上逗弄小狐狸,便朝杨柳道:“有个叫兰兰的丫头找你呢?”
杨柳一听,立刻扔下小狐狸,跑了出来,瞅见兰兰,道:“你怎么来了?”
兰兰笑道:“我来了好几日,今日才得空来见你!”哪丫头一笑,眼睛顿时成了月牙儿。
杨柳拉着兰兰的手,道:“你等我一下哈!”又折进屋来,朝沈倾城笑道:“小姐,这是我的小姐妹,在主屋那边伺候的,我俩好多天没见面了,”未等她说完,沈倾城朝笑道:“我这里也忙得差不多了,你们出去说说话吧!”说罢,朝她摆了摆手。
杨柳给沈倾城行过一礼,雀跃出门来。一见兰兰,挽着她的胳膊,边走边道:“你怎么调过来了?”
兰兰笑道:“王爷说别院这边住进了贵客,所以又调了一批人过来伺候,我就跟着过来了。”
杨柳笑道:“你现在在哪里司职?”
兰兰笑道:“在王爷的东辰园,伺候徐公子,”说毕,神秘地笑了笑,凑近杨柳耳边,小声道:“原来这个徐公子,真是个奇人!”
杨柳听罢,奇道:“有什么奇怪之处?”
“徐公子生了一张金嘴,说什么中什么!”兰兰一脸神秘兮兮。
杨柳不信,道:“有没有这么神?”
兰兰见杨柳不信,道:“你知道吗?我刚来得那日,端去进去给徐公子洗面,他就瞅了我一眼,就说我这两日有血光之灾,让我多加注意!我当时听了没当回事,到晚上的时候,我去掌灯,下楼梯时踩空,摔了下来,头磕在地上,磕出血来!”说罢,将头凑近杨柳跟前,用手扒开头发,给她看,果然有一道不浅的伤口。
杨柳看罢,道:“你没事吧?”
兰兰笑道:“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皮,多亏徐公子,是他给我包扎好的!”兰兰提到徐公子时一脸崇拜。
杨柳听罢,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兰兰听罢,道:“还有,厨房里的张妈,以前不是生过个小子吗?”兰兰看了一眼杨柳,见她点了点头,又道:“那小子八岁时跟着张妈妈上街,走丢了。张妈找了这些年也没寻到,前日,徐公子说,她儿子马上就会自己回来,你说结果怎么呢?”
杨柳看着兰兰一脸神经质,道:“怎么呢?”
“昨天夜里,还真给寻回来了!”
杨柳心道:真的这么神?我不如也去问问他,可否求得菊翁替娘诊治。便朝兰兰道:“我去见见,看他是不是像你说得那么神?”说罢,二人一到朝东辰园东厢房而去。路上杨柳向兰兰询问自己爹娘的近况,得知一切安好,倒是令她放心不少。
二人进了徐公子的屋子,不见其人,兰兰将门口打瞌睡的小厮唤醒,问道:“徐公子呢?”那小厮睡眼惺忪,道:“不是在屋里看书吗?”
兰兰拧起那小厮的耳朵,将他拖进屋内,气道:“不是让你看着徐公子吗?你来瞧瞧,哪里有人影啊?”
那小厮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瘦弱的很,被兰兰使劲一拧,疼得眼泪哇哇,哭道:“徐公子说想自己一个人清静会,打发我在门外守着,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兰兰的手丝毫没有放的意思,反倒愈发用力,道:“拧死你个懒鬼!”那小厮一个劲地求饶,嘴里哭道:“兰姐姐,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这时,徐子初从东辰园的书阁踱出来,见这边丫鬟小厮扭在一块,便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来在里面推算一些事,突被外面的吵嚷声打乱,便出来一瞧。
兰兰急忙上前,笑道:“徐公子,这个小子值班时偷懒睡觉,奴婢正教训他呢?”徐子初听罢,脸上神情有些不好,大抵是恼被人打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爱睡就让他睡会,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兰兰听罢,原本挂着笑得脸顿时难看起来,也不敢啃声,徒低着头,恭敬道:“奴婢知错了!”
徐子初听罢,也不看她,朝那小厮道:“速去将德叔请来!”小厮领了命,飞奔出去。徐子初径自转身进了书阁,兰兰委屈地哭起来,杨柳瞧徐子初今日这脾气,心道:今日是问不到什么了。走至兰兰身边安慰起她来。
德叔很快就来了,径直进了书阁,在里面呆了半天,也不见出来。
杨柳在院子里安慰兰兰,不时听到书阁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我这几日夜观天象,发现一些不好的信息。”这是徐子初的声音,满是担忧。
“先生看到什么,还请直说!”德叔道。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能尽知,紫微星这夜比较微弱,南方的一颗太白妖星反倒光芒异常亮,怕是王爷有劫!”
“王爷有劫!”杨柳听到这句话后,心里满是疑问与担忧,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听下去。杨柳在心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爷会出什么事?她思了片刻,也不顾兰兰心情如何,朝还在抽泣的兰兰道:“兰兰,我有事,先回毓秀园了,得空再来看你!”说罢,急急离去。
回了毓秀园,杨柳将自己听到的话语沈倾城听,徒未说明百里宗政的身份,沈倾城知了坐立不安,立即带着杨柳来到徐子初的屋里,询问他缘由。
这时,徐子初刚送走德叔,他本身身带疾患,现下已是身心疲惫,不想再说话。但见来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忍着疲惫,接待了沈倾城。
沈倾城坐在他对面,想了片刻,开口道:“先生,宗政大哥到底怎么了?”
徐子初道:“沈姑娘此话是何意?”
沈倾城满心担忧,也不想跟他绕圈子,便道:“我的丫鬟杨柳听到了先生与管家的谈话,宗政大哥到底怎么了?”
徐子初听罢,看着沈倾城道:“我也不知道王爷身上会发生什么,隐约觉得他最近有一劫。”
“王爷?”沈倾城一惊,道“宗政大哥是王爷?”满脸询问地看向身旁的杨柳,不是说只是商人之子吗?
徐子初瞅着沈倾城震惊的模样,道:“沈姑娘不知道百里兄的身份吗?”
沈倾城还未待他说完,踉跄出门去。王爷,他怎么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也是,除了知道他是宗政大哥,其它的,她还真的一无所知。即便他身份高贵,可为何要瞒着她,是不信任她吗?
沈倾城突然想到救他的那些天,太子的禁军来沈府搜查,顿时浑身颤抖起来,看来,他真的是刺杀太子的刺客!可一想到他并不信任自己,连真实的身份也要瞒着自己,她的心里一阵刺痛:连你是谁,也不愿告诉我,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