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和杨柳两个在山坳里好一阵寻找,将所需草药找齐全,打算下山。沈倾城瞧了一眼天空,但见不远处乌云滚滚,心道:怕是要下雨了,山路本就难行,要是赶上雨天,泥泞更是溜滑,一不小心,跌落山崖下,那可是好!便朝杨柳道:“看样子有场大雨要下,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杨柳听罢,抬头瞅着黑压压的天空,道:“出来时还阳光明媚,一眨眼功夫便要下雨,也就山间天气多变幻!”
主仆二人背上箩筐,朝下山路而去,行了一会。只闻春雷一声炸响,轰轰隆隆下起雨来,将她俩淋了个湿透。沈倾城赶紧拉着杨柳快步向前,希望寻找避雨的地方,寻了半天,也不见有山洞可以避雨。两人只得捡一根路边的树枝,权当雨伞用。
走着走着,突见前面乱树桩旁躺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那老者手中抓这个葫芦酒壶,一看就是喝醉了,就地而睡。此时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他不时皱动一下鼻子,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杨柳见此,道:“这荒山野岭,又下着雨,怎么会有一个醉酒翁在此?”
沈倾城虽然也甚感稀奇,但见那老人家兀自靠在树状旁,被雨水淋着,便道:“我先去看看。”说罢走上前去,用手中的树枝替他遮雨,唤道:“老人家,你快醒醒!”
唤过几声,还不见他醒来,便朝杨柳道:“要不,我们带着他一块走吧?”杨柳听罢,径直打断沈倾城,道:“这下雨天,我们两个都自身难保,也不知道走不走得到山下,还带上他,”她停顿了一会,又道:“小姐,我知道你心善,可是我们现在是爱莫能助啊!”
沈倾城听罢,看了一眼天色,越来越阴沉,雨势也大了不少,便道:“你看这雨势,随时有可能发生山洪,看来,今日怕是下不了山。”
杨柳一听,急哭里,因着雨水打在她脸上,也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雨。她虽然有武艺傍身,到底只是个年少的女孩儿,听沈倾城如是说,又见四周森木林林,天色黑沉,已是吓得浑身发抖。哭道:“那怎么办啊?”
沈倾城见她哭起来,知是吓得,她虽然心里无谱,但依稀记得这附近是有个山洞的,她还在里面踩过一味草药,赶紧安慰杨柳道:“别怕!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山洞,我们寻过去,等雨停里再说!”
杨柳现在吓傻了,也无其他好办法,只得点头同意,她看了一眼那老者,道:“那他怎么办?”
“自是也要带上,留他在这里,不被雨淋死,也会被野兽叼去。”沈倾城道。
杨柳一听附近有野兽出没,更是害怕,赶紧扶着那老者,朝沈倾城道:“小姐,这里好吓人,我们快走吧!”
两个人扶着那老者,淋着雨前行,很快寻到了沈倾城所说的那个山洞。行至洞口处,杨柳瞅着里面黑魆魆的,颤抖道:“小姐,这里面会不会有野兽?”
沈倾城听罢,一笑,道:“你带火折子了吗?”杨柳从腰间摸出两块火石来,递给沈倾城。沈倾城接过火石,径直朝山洞里去,边走边道:“你在外面守着,我去去就回。”杨柳想要阻拦她,她已入洞去。
沈倾城来过这个山洞两次,知晓里面是没有野兽的,故大胆的走了进来。她摸着黑在地上找了几根干树枝,然后用火石点燃树枝。很快,洞里面传出微弱的火光来。沈倾城折了出来,朝杨柳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罢,二人拿起药篓子,扶着那老者,一齐入洞来。
及至洞内,沈倾城又寻了些树藤、石块之类的,将洞口掩盖住,杨柳不解,沈倾城道:“防着野兽进来!”杨柳听罢,赶紧跟着沈倾城一块搬石块,深怕有野兽进来。沈倾城笑道:“想不到平日里雄赳赳的杨柳,原来这般胆小。”
杨柳现下已经安稳下来,见小姐取笑自己,嘟着嘴,不理会沈倾城,跑至火堆旁坐着,四处张望,打量着这山洞。
山洞不大,可容下十来个人,四处是四壁,山洞里面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大石的后面生着一种爬藤植物,那植物上掉满红艳艳的小果子。杨柳走近那爬藤植物,奇怪:这山洞内无日光,又无水,何来生命。正想着,一滴水珠打至她的脖子处,冷得她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山洞顶上有个细长的裂缝,唤着微光,雨滴由此而入。想必这爬藤是借着这个细缝而生的,又见那爬藤上的果子鲜艳好看,一股淡淡果味儿,刚想伸手去摘来一尝。
只闻沈倾城喝道:“杨柳,切勿摘取那果子!”
杨柳回过头去,不解地望着沈倾城,但见她坐在火堆边,满脸紧张的神色,只听见她说:“这山洞常年不见日光,阴湿的很,此爬藤之果,必是极其阴寒之物,颜色又这般鲜艳,也不知道它有毒无毒。”
杨柳一听有毒,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赶紧跑回火堆处,安静地坐下来,朝山洞外望了一望,但见大雨倾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抱怨道:“这雨怎么还不停?”
沈倾城见她嘟着小脸,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裹,打开来,几个肉馅烧饼已是湿得软绵绵,她将包裹着烧饼的白布,近着火堆摊开来,再将烧饼放置在白布上。杨柳见她动作熟稔,便道:“小姐以前经常宿在山洞吗?”
沈倾城一笑,道:“倒不是如此,只是经常烤东西罢了!”
“小姐爱吃烤的东西?”
沈倾城莞尔一笑,道:“还好,只是我先前有个妹妹,一到冬日里边喜欢烤些东西吃,我拗不过她,每每与她一起烤着吃。”她说得妹妹便是紫萱。
杨柳道:“小姐的妹妹现在何处?”又道:“应该也和小姐一样是个美人儿吧?”她这话一出,沈倾城的脸上的笑霎时散去,道:“她确实是个美丽的小姑娘,”她的双眼多了份黯淡,道:“可惜她已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杨柳听罢,见她黯然神伤的样子,知晓她想起伤心事,便挪至她旁边,握着她的手,道:“小姐真是个疼人的姐姐!”
沈倾城听她这样一说,反倒愈发伤神起来,叹道:“都是因为我,她才没了。”杨柳轻轻握着她的手,这个动作让沈倾城心头一暖,熟悉感顿上心头,她扭过头去,分明望见的是紫萱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沈倾城激动起来,一把抱着杨柳,道:“紫萱,是你吗?”
“小姐,你抱得我好紧!”杨柳挣扎着,她丝毫没料到,自己一个小动作竟惹得小姐这么大反应。杨柳的叫声将沈倾城拉回现实,沈倾城放开她,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没弄疼你吧!”
杨柳笑道:“没有!”
烧饼被烤热起来,里面的肉馅香味也溢满整个山洞。突然,一个白色身影串至火堆前,一把抓起那几个烧饼,塞进口里,大咬一口,边吃边道:“好香!好香!”等到沈倾城主仆二人反应过来时,那人已将烧饼吃的所剩无几。杨柳赶紧抓起剩下的一个烧饼,恶狠狠地瞅着肇事者,也就是那个童颜鹤发的老者,怒道:“你这老儿,干嘛偷吃我们的馅饼?”
那老者也不答她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瞅着她手里的最后一个馅饼,嘴里道:“好香!好香!”沈倾城瞅着他这般模样,又想到他醉倒在山间,以为他几日未进食,便朝杨柳笑道:“我瞧他似多日未尽食,怕是饿晕头了,不如,你把这最后一个饼也给他吧!”
杨柳一听,哪里肯干,一共五个馅饼,被他已经吃了四个,现下只剩一个,还想要,当即拒绝道:“他都吃了四个,这个再给他,我们呢?岂不是要饿一晚上。”正说着,手中的馅饼不翼而飞。一不留神,已被那老者抢了过去,塞进口中。
杨柳气得直跺脚,朝那老者骂道:“老馋鬼!你饿死鬼投胎呀!”
沈倾城赶紧制止她,道:“杨柳,休得无礼!”见她一脸气愤,便从袖口中掏出两颗麦芽糖块,是出门前厨房张妈给的,又道:“我这里还有两颗麦芽糖,与你!”杨柳拿了其中一块小的,道:“小姐,你留一块给自己吧!”
正说着,那老者凑上前来,杨柳这次学乖了,赶紧把糖塞进嘴里,朝着那老者坏笑。老者见此,转头直勾勾盯着沈倾城手中那颗麦芽糖。沈倾城见他一副馋嘴模样,便将糖递给他,道:“给你!”
老者接过糖来,也不道谢,一把塞进口中,道:“真甜!”
杨柳见此,朝沈倾城道:“小姐,你——”但见她一脸不在意,便一脸嫌弃地看向那老者,心道:早知道就不救你这个老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