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周柳反而平静了下来。
生病的这些日子以来，病痛的折磨让她每天都生不如死，眼见周围的病友们一个个离开人世，她知道自己离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虽然只有十五岁，周柳对待生死却看得很开。
她不惧死亡，因为她早就没有家人，这世上原本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留恋。
除了，罗曼。
想到这里，周柳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张开嘴想说话，喉咙却疼得厉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手终于够到了床头的呼叫器。
用力按了下去，那指示灯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护士台值班的小护士看了一眼显示器后，飞快地朝周柳的病房跑了过来……
……
年轻的主治医生瞪大了眼睛，他在看了周柳的核磁共振报告之后，取下眼镜揉了几下眼睛，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那份检查报告上清楚的显示，周柳全身的癌细胞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个女孩儿现在的身体状况相当好，各项基能指标能完全正常了。
医生硕士毕业没多久，从医时间并不长。
可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晚期淋巴癌会自动痊愈，拿着检查报告看了很久，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来到病房，医生看到周柳的病床上没有人。
转眼，他看到窗户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儿，阳光洒进来，她的一张脸红润光泽。
意识到有人走进来，周柳转头，见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她微微一笑。
医生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好。”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医生点了点头，他看着周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后，他说：
“出院后，记得每个月要去医院复查一次，虽然现在看起来病好了，也要多注意一下。”
见周柳点头说好，医生正要出去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女孩儿叫了他一声。
“请问，罗曼姐，到底去了哪里……”
周柳动了动嘴角，轻轻问他。
医生回头看着她，那个叫罗曼的女人，自从周柳的身体开始好转之后，就很少出现了。
而且她在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还预付了两万块钱在医院的账户上，做为周柳的后续治疗费。
其实像这种把病人丢在医院里，自己跑了的病人家属，并不少见。
只是明知道周柳已经康复了，并且预支了治疗费，人还会消失，这就非常不附和逻辑了。
见医生对着她摇头，周柳眼中满是失望。
她走到床边坐下了，低头拿着床头的毛绒玩具把玩着，那是住院的时候，罗曼送给她的。
每当病痛来袭，她就用力地抱着它，似乎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
站在病房门口，医生看了周柳一会儿，叹气离开了。
小范刚下班，还没走出办公大楼，她就看到了那个缩在一楼电梯间的小身影。
罗曼给她看过照片，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罗曼助养的孤儿周柳。
坐在甜品店里，小范给她点了一杯奶茶，深吸了一口那氤氲的香味后，周柳问小范：
“罗曼姐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小范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她辞职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一直联系不上她……”
听了这话，周柳明显有些失望，她咬着奶茶的吸管一言不发。
“你出院了？”小范问。
“嗯……”
“……你身体，没事儿了？”小范盯着她。
“我好了。”
小范瞪大眼睛抬高下巴，似乎若有所思：
“看来，那法子果然有效。”
“……你说什么？”周柳不解。
并没有直接回答周柳的问题，小范想了想道：
“要不这样吧，我知道她租的房子在哪儿，咱们待会儿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她。”
这是周柳第一次来到罗曼住的地方，站在那跟人合租的地下室里，她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在她身上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大姐姐，居然会住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屋子里没有人，跟她合租的人说她已经半个月没回来过了。
两人都有些失望，小范一屁股坐在罗曼的床上，她看着这间简陋的地下室：
“看到了吧，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其实不止你，我们大家都搞不懂，她的工资也不低，为什么对自己就会这么苛刻。”
霉气很重，周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床旁边摆着一个塑料简易衣柜，拉开后，她发现里面几乎都是职业装，平时穿的衣服却很少。
小范叹了口气道：
“罗曼这个女人，几乎不买衣服，平时没见过她出去吃什么好吃的，有时候一天三顿都是面条，之前我很不理解，她又不结婚，存那么多钱干什么啊，后来我才明白，她的钱啊，都花你身上去了……”
“你帮我找找她！”
不等小范说完，周柳就抢过话来，她期许地看着小范，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了。
顿了顿，小范犹豫了片刻，最终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小范带着周柳，将她认为罗曼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给她老家打去了电话，可是都找不到罗曼。
最后，她断定，罗曼应该是失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