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三楼。
房间里，秦子寒看着那白玉一般的盘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小龙虾，唇角微勾。
“她说，这叫麻辣小龙虾？”
玉珠落盘一般好听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响起，掌柜的微微抬头，就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阳光从他侧面照进来，仿佛所有的光，都汇聚在了那双狐狸眼和眼角的泪痣上。
美的动人心魄。
掌柜的心里一跳，赶紧低下头。
“是。”
他知道这是少爷的朋友，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笑。
哪怕那笑，在他看来清淡的好似天边的一缕云烟，但确实是在笑。
段霖疑惑的看向掌柜的：“小龙虾？这不是红虾吗？”
“这个我就不知了。”掌柜的摇头，“但那位姑娘亲口所说，这道菜叫麻辣小龙虾。”
“麻辣小龙虾。”秦子寒呢喃着，笑出了声，“这名字倒是贴切。”
段霖却是愣了。
子寒……方才是笑了吧？
他看向那盘卖相极好的麻辣小龙虾，心里活络了开来。
仅仅是一盘菜，就能让子寒展露笑颜，那若是做菜的人留在他们醉仙楼，子寒是不是可以慢慢变成正常人。
喜怒哀乐，这些最为平常的情绪，他都会逐渐拥有。
想到这个可能，段霖心里一片火热。
“那位姑娘是何人？都和谁一起来的？”
“那位姑娘……应该是初次来云城，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特别，若是从前见过，我定然不会忘记。”
掌柜的在回忆里搜索之后，回答的很是笃定。
“至于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三人，其中一位老者，自称是她爷爷，另外两位，一个看起来是护卫，另外一个不太清楚。”
“这样啊……”段霖有些失望。
这种情况，想要把人留下来很不容易。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个厨师，这样的话要留下她就方便的很。
可一个有护卫的人，想必做菜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又怎会留在醉仙楼？
掌柜的不知自家少爷的心思，但他心里所想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少爷，那位姑娘做了不少下麻辣小龙虾，除了这些还有一大盆，我作主将他们分给今日围观的客人了。”
“我想着，哪怕我们做不出来这样的菜品，但这麻辣小龙虾终究是出自醉仙楼，不管是为了能再吃到这道菜，还是能见到这做菜的人，日后醉仙楼的客人肯定只多不少。”
“少爷，您看这……”
“你做的很好。”段霖开口，“不过是一盆虾，损失不了什么，相反还会给我们醉仙楼带来不少生意。”
他回头，“待我尝尝有何不同，也好改进……”
看着一盘子麻辣小龙虾只剩下寥寥几只，段霖眉头都拧在一块儿了。
“子寒，我若不吭声，你是不是要吃完了，准备给我留个盘子？”
话虽如此，但他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仿佛要溢出来。
秦子寒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嘴，擦手，又了喝口水：“确实比你做的好吃。”
段霖顿时有了兴趣：“我尝尝，看能不能研究出来对方的做法。”
闻言，掌柜的开口了。
“少爷，据厨房的人说，那位姑娘制作时并未避开大家，所以这麻辣小龙虾的制作过程，步骤，厨房的几位大厨，都看得清清楚楚。”
段霖的手一顿，撇过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那位姑娘就在大家的围观中，做了这道整个云城都是第一次见到的麻辣小龙虾？”
“是。”
段霖有些好奇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一般有点手艺的人都会藏着掖着，尽量不外泄。”
“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该说她是太自信没有人能偷师成功，还是根本不屑被人偷师呢？”
掌柜的尴尬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段霖看向他：“怎么了？”
“……少爷，那位姑娘虽然没有避开大家，但这道菜其中有一些是那位姑娘自己带来的调料，我们醉仙楼没有，大家也不曾见过。”
“呵呵……”秦子寒轻笑出声。
段霖：“……”
这种事情，难道不该一开始就告诉他吗？
咬咬牙，忍了。
“其他人，对这麻辣小龙虾的评价如何？”
“只要是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赞不绝口啊，我先尝尝再说。”段霖心里有了底，开始品尝麻辣小龙虾，“你笑下去吧。”
“是，少爷。”
段霖吃的很慢，慢到秦子寒有些忍无可忍。
“……这小龙虾不好吃吗？”
段霖一愣：“好吃啊！”
秦子寒冷着一张脸：“好吃你吃的这么慢，还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你不懂，我这是在认真品尝，还有研究。”段霖咽下咽下最后一只小龙虾，“研究这道菜的做法，还有配料。”
秦子寒很给面子的问道：“研究的怎么样了？”
段霖叹气：“和宋掌柜说的一样，这其中有几味调料是我们醉仙楼没有的。”
“不止醉仙楼没有，我敢肯定，这云城，或者其他地方的酒楼食肆，都不会有。”
他咂咂嘴，回味着那独特的味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尝到这样的味道，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从哪里得来这样的调料？”
想到破庙里她做的卤牛肉，还有那味道独特的调料，秦子寒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
这一笑，恰好被段霖看到了。
“子寒，你……”
他瞪大眼睛，疑惑又惊讶，子寒今天有些反常啊！
左思右想间，突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一拍巴掌，两眼放光的盯着秦子寒。
“子寒，你今日，有些不同。”
秦子寒面不改色的斜睨了他一眼：“有何不同？”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一顿饭的时间，你至少笑了三次！”段霖竖起三根手指，强调，“至少三次啊！”
“那又如何？”
“……”
段霖很服气，只有他的子寒兄，哪怕在事实面前，只要他不想让你知道，他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嘿嘿一笑，凑了过去，很是八卦：“子寒，你与这位姑娘，是不是认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