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不明所以，自己不过是说了一些阿味的往事，毛爷爷怎么还哭了？
“噢……好。”
她点点头，认真回想，“就像我方才说的，阿味其实是我们在边关遇到的，是一个苗疆人托付给阿爹的。”
“他的眼睛，是清泉一般漂亮的蓝色。”
秦子寒忍不住看了看苏妙，抿了抿唇。
毛大夫的声音有点颤抖：“你确定吗？是蓝色？”
苏妙点头：“确定，因为不常见且很漂亮，所以我从来没忘记。”
顿了顿，她又说到，“只不过，那位叔叔临终前和阿爹在房间里说了很久的话，阿味也在里面，而我再见阿味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变的和我们一样了。”
毛大夫紧紧的盯着苏妙：“妙丫头可还记得，阿味的爹爹眼睛是何颜色？”
“他的眼睛和我们相同，没什么差别。”
毛大夫闻言，闭了闭眼，有泪水从眼眶滑落。
苏妙很担心：“毛爷爷，您怎么了？”
毛大夫睫毛闪了闪，没说话，也没有睁眼。
苏妙看向毛十三，用眼神询问。
毛十三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师傅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毛大夫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再睁眼时，眼睛里通红一片。
“那你可知，阿味的亲生母亲……是何人？”
“不知。”苏妙摇头，“我们初见时，就只有阿味和他爹爹二人。”
犹豫了一下，她问到，“毛爷爷，您是否……知道一些阿味的身世？”
毛大夫没有回答，而是坐在床边握着苏味的手，视线一点一点的看过他的额头，眉毛，鼻子，眼睛，嘴巴……
看着看着，老泪纵横。
“妙丫头，你可知，我是何人？”
他没有回头，视线依然黏在苏味脸上，说出的话却让苏妙有点不明白。
何人？不就是毛爷爷吗，一位大夫。
只不过，除了还知道他有许多徒弟之外，她确实不太清楚毛大夫其他的情况。
毛大夫缓缓开口，语调平静，却又夹杂着几分忧伤：“我是鬼医一族第八十六代传人，这一代只剩下我。”
苏妙不太清楚这些事情，只是微微愣了一下。
她以为毛大夫就是一个大夫，没想到还是一个神医。
听他的话，还是一个被世人追捧的神医。
秦子寒却微微挑眉，神色讶异。
“敢问前辈，可是江湖人称鬼手神医的鬼医谷主？”
毛大夫缓缓回头，看向秦子寒，微微点头：“正是老朽。”
“竟是神医前辈，失礼了。”秦子寒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一旁的北辰激动了。
神医啊，鬼手神医啊！他们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遍寻不得，没想到神医就在身边。
这样，少爷的腿，是不是就能治好了？！
北辰看着毛大夫的眼神炙热无比，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开口求医的时候，他的等。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鬼手神医医术卓绝，只是他轻易也不会出手。
看了一眼苏妙，他心里暗想，有苏姑娘这一层关系在，神医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毛大夫淡淡点头，视线重新落在苏味身上。
“世人不知，我们鬼医每一代都会有两子，一男一女，其中必有一人瞳孔有异于常人，且有学医的天分。”
“到了我这儿，继承了蓝色瞳孔的，是我的女儿。”
说到这儿，毛大夫叹了口气，神色也变得更加怅然，还有三分沉痛。
“只是我的女儿，早在三十多年前就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四处奔波，为的，就是寻找她的消息。”
“多年前，我曾听闻关外有异瞳之人出现，我得了消息就动身出关，却依旧一无所获。”
“原本，我都不抱希望了，毕竟，已经过了几十年，而我，也垂垂老矣。”
“只是没想到……”眼泪再次滚滚而落，毛大夫几度哽咽，“没想到，苍天有眼怜惜我老头子，有生之年让我能见到亲人。”
毛十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秘闻，心里的诧异不比其他人少。
从前，他只知道鬼医谷所有人，都在暗中打探眸色异于常人的人。
却不想，找的原来是师傅的女儿。
亲人？
苏妙一愣，不确定的开口：“……毛爷爷您的意思是，阿味他……是您的亲人？”
“没错。”毛大夫点点头，抬手擦干眼泪，重新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阿味他，很有可能是我女儿的骨肉。”
苏妙觉得很玄幻：“……毛爷爷，会不会是您弄错了？”
她看着床上的阿味，心里很复杂，“阿味他，看起来和您没有一点相像的样子。”
顿了顿，她又补充但，“而且您的眼睛，也不是蓝色的。”
毛十三看了一眼苏妙，垂下眼睛没说话。
苏姑娘这是……舍不得小公子了。
毛大夫很高兴，所以没有注意到苏妙话语中的复杂，他完全沉浸在和亲人重逢喜悦中。
“我刚才说了，鬼医一组的一男一女中，总会有一人继承蓝色的瞳孔，我这一辈中是我的姐姐，但她所出的孩子中，却没有同样有蓝色眼睛的孩子。”
“所以，拥有蓝色眼睛的孩子，一定会出自我女儿这里。”
“可是……您不是还有儿子吗？”苏妙反问，“按照年龄来算，再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毛大夫神采奕奕的眼睛，突然就黯淡了，他叹口气，语调平静：“我的儿子，未及弱冠就去了。”
“……”苏妙咬唇，“对不起，毛爷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突然就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亲人要被抢走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没来由的心慌，所以就忍不住说点什么，想要证明阿味不是谁的亲人，只是她苏妙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
“没事儿。”毛大夫摆手，“都过去几十年了，没什么不能提的。”
他看向苏妙的脸，“其实第一次见阿味的时候，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在哪里见过，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只是他当时被你照顾的白白胖胖，又因为受过伤，与常人有所不同，所以没有发现。”
“如今再看，阿味确实和我姐姐有几分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