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寂家就没有这般风平浪静了。
血月之下,墨云密布,笼罩了整个血族之域。紫光伴着轰鸣自云端炸响,不时有雷电横亘天空,抑或横冲直下。
司徒修烨站在寂羽羲身边,看了一眼天色,紧了紧拳。“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四,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寂羽羲笑着,手臂环过司徒修烨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道:“放心,这一次,我们可是有备而来。”
司徒修烨目露古怪。“你可得了吧,回趟自己家,跑这么多水果摊,却净挑榴莲。”
寂羽羲笑了,道:“不,还有蔬菜摊,我还拿了蒜头。甜蒜头醋蒜头生蒜头,都买了一点点。”
司徒修烨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带炸药回家准备轰了自己的窝呢?”
“我自有妙用。”寂羽羲半趴在司徒修烨肩头,看向面前血族之域的城堡,笑道,“我们马上就要去干一番大事业了,修不祝福一下吗?”
“祝福个屁。”司徒修烨翻了翻白眼,声音压得极轻。
跨越了断索桥和万丈云渊,便是城堡的大门口。守卫的几名侍者眼瞳血芒一现,几乎在二人落地的同一时间,将目光都聚焦在了司徒修烨的身上。
寂羽羲淡淡地瞥了众守卫一眼,一手揽过司徒修烨的肩头,随性般向门内走去。
守卫们只是赤红着眼睛看着,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司徒修烨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入眼的是极尽奢侈的厅堂。形状各异却尽显奢华的烛台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殿的墙上,跳跃着火光。
房间很大,充满欧式风格,中间的位置是一张数米长的长桌,桌上斜架着几只高脚杯和红酒瓶。餐桌的中央,有一个剔透玲珑的玉质花瓶,里面盛开着十数朵浓烈如血的红玫瑰。
对门那一端的高椅上,坐着一名身穿黑红相间的石榴裙女子。她本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晃着高脚杯中的一点点红酒,无聊至极地盯着没有窗的墙壁发呆。见到进门的来者,她波澜不惊地瞟了一眼,掠过寂羽羲脸上几乎是标志性的面具,眸光又掠向了一边。
隔了几秒钟,她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淡漠的眼睑垂下,再次睁眼,却覆上了七分的欣喜,踏着小碎步,笑脸迎了上去:“Darling,你回来啦~”
“啊,我们可能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寂羽羲笑着凑近司徒修烨轻声道,揽着他肩头的手拍了拍,迈步走近那女子。
“Linda,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Ryen呢?”寂羽羲问道。
女子在寂羽羲身前半米处停下了脚步,既不显得亲近,也看不出疏远。听寂羽羲问话,她撅起了嘴:“哥哥?不知道又在哪边拈花惹草了吧。Darling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看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咦?这位先生是?”
女子歪过头去,看到了被寂羽羲挡在身后的司徒修烨。
寂羽羲还没来得及拦,女子就已然雀步上前,向司徒修烨伸出了右手:“先生是四少的朋友吧!我是他的未婚妻宫琳,你叫我Linda就好!不知先生应该如何称呼?”
“未婚妻?”司徒修烨看了眼宫琳,无视她伸在空中的手,又看向寂羽羲:“你和她?”
宫琳打了个哈哈,“啊,订婚礼还没有进行,只是暂且这么称呼而已!”
司徒修烨淡淡地“哦”了一声,转移了视线。
宫琳也不觉尴尬,收回手,将发丝撩向耳后,略一思索,迈步走向餐桌旁,取了两只酒杯倒了一点点红酒,一只递给了司徒修烨:“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杯酒就作为歉礼,我敬你!”说着她便一仰脖喝了下去。
司徒修烨蹙眉看她,不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样。伸手去接酒杯之前,寂羽羲先他一步夺去了那只杯子,偏头对宫琳笑道:“修不胜酒力,我代他干了这杯。”
宫琳笑道:“没问题啊!”
移步来到桌边,似乎正准备去拿什么物件,忽然她自己绊了自己一脚,跌倒向前扑向寂羽羲:“哎呀!”
寂羽羲没料到有这一出,唇边酒杯一滞,猝不及防地被宫琳扑得倾身向前,脑袋直接与司徒修烨撞在了一起。
酒杯被险险收住,而里面的酒水却是收不回了,殷红的颜色在司徒修烨浅素色的衣襟旁晕染开来,犹如妖花互绽。
司徒修烨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副面具下隐约可见的眸。
几乎就在下一刻,司徒修烨就后退一步推开了寂羽羲。四肢僵硬着,耳尖却泛起了可疑的红:“你……没事吧?”
寂羽羲迅速反手抓住司徒修烨的胳膊,堪堪站定,还没缓口气,就看向司徒修烨:“我没事,你怎么样?”
“没……没事……”
寂羽羲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对宫琳无奈道:“Linda,你这是蓄意谋杀吗?”
宫琳马上换上了无辜脸:“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蓄意想看我失态。”寂羽羲将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瞅见司徒修烨面颊边一点点恍然朱砂般的殷红,寂羽羲忽然拉住了司徒修烨正要抬起去擦拭的手,仰脸凑上前去,将酒渍舐去。
司徒修烨错愕地看他。
寂羽羲的笑意纯真无害:“修脸上有脏东西哦。”
宫琳不高兴了:“四少,那可是我酿了好久才出窖的手艺,你怎么能这么说它。”
寂羽羲沉吟片刻,补充道:“不过……味道不错,有点甜。”
司徒修烨耳尖可疑的红逐渐漫延上了双颊。
宫琳笑道:“Bingo!我在里面加了蜂蜜!怎么样?不错吧!”
寂羽羲看了一眼迅速转过头去的司徒修烨,嘴边勾起浅浅笑意:“嗯……”
“这简直就是泼妇,我不要在这边待下去了,妹妹!我们回……”气急败坏的声音戛然而止,宫瑞蓬着脑袋出现在厅内的旋转楼梯上。看到楼下三人,尤其是司徒修烨,他一肚子火气更旺了:“你这个贱民,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修烨掀起眼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寂羽羲微笑着拍了拍手:“来人。”
两只赤黑的使魔凭空出现在寂羽羲身侧,降落在地,化形为一男一女:“少主有何吩咐!”
宫琳仰头看向楼梯上的宫瑞,颇为“同情”地道:“我的好哥哥啊,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才认识寂羽羲不到几个月,但她对他的了解还是比宫瑞多的。一旦他笑着拍手召唤使魔的时候,就预示着某人要倒霉了。
宫瑞显然是只见过寂羽羲寥寥数面的那种类型,对他的性情一概不知。面对自家妹子的同情,他也是毫无自知之明的模样。
寂羽羲朝着宫瑞的方向扬了扬眉,对两使魔道:“带Ryen去小黑屋,教他说话,教他做人。”
“是!”两个使魔彼此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复杂的眼神,起身正要去执行任务,寂羽羲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温柔点,别太粗鲁了。”
两使魔要是能够一头栽倒,现在一定是头朝地脚朝天了。
来到宫瑞身前,面对一脸茫然的他,两使魔齐齐投去同情的目光。“Ryen先生,这边请。”
然后,十几秒钟后,某处传来了某人杀猪般的嚎叫声。
寂羽羲扶了扶额:“阿尔法和贝塔还是太粗鲁,智商有待提高啊。”
宫琳只是笑着,见四下没有他人,她小声问寂羽羲:“喂,三昼夜的血月之征还没过,你怎么出来了?今天伯爵和夫人都在,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岂不是……”
“正是因为我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血月却没有消失,所以我才要回来看看。”寂羽羲道,耸了耸肩。“至于别人,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对了,Linda,几天前交代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果子情况不错,具体怎么样,到时候再告诉你。”宫琳道。
司徒修烨听出了两人之间交换情报的弦外之音。
脚步声忽然响起,一对雍容华贵的夫妇出现在旋转楼梯上。看到寂羽羲,伯爵夫人尖叫一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