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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直面战争

苏浅现在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早上起来跟士兵们一起操练,上午跟一帮妇女一起做箭,下午跟着城中的百姓一起,跟着军中的几个士兵学习怎么用弩箭,怎么用刀砍稻草人,还有怎么与人近身搏击。

苏浅在三十世纪的时候,还自诩过自己是女汉子,因为她的跆拳道黑带可不是花钱买来的。可是如今真的在明朝操练起来,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弱爆了。

那个什么弩箭,当真是重的要死,后坐力竟然比手枪还要惊人,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放第一箭的时候,整个人都向后飞了出去,她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前一刻还看着目标稻草人小黄,下一刻就面朝蓝天了……那真是能叫她羞愧致死的画面。

从那以后,只要苏浅拿起了弩箭,所有人都会自动离她远远的……

还有那传说中的片儿刀,苏浅用的已经是她新打造的那批比较轻巧的了,可是耍一会儿之后手上就起水泡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书中的很多大侠,都喜欢用点儿什么把刀缠在手臂上了,真的太磨手了!如果不把刀缠住,真的容易被疼到把刀扔出去!

苏浅就把这当做是军训,看来人这辈子,有些事情真的是逃不过的。

想当年苏浅上大学的时候,军训第五天小腿就肌肉拉伤了,眼看着医务室给她开了三天的假条,她乐呵呵的在寝室玩了三天,其实第二天她的腿就不疼了。

当苏浅归队那天,教官看着她问,你就是那个肌肉拉伤了的学生吗?苏浅边点头边说是,然后就听到教官犹如天神耶稣、真主阿拉一样美丽动听的声音:自己去旁边找点儿什么坐着吧,以后天天见习就可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苏浅差点儿被同学们激光一样的眼神儿扫射出一片坑洞来……

军中还为新进的这帮妇女兵设立了奖项,每周近身搏击的冠军,都可以获得与大王子朱高炽共进晚餐的殊荣。

这可把一帮大姑娘小媳妇高兴坏了,一个个玩了命的摔人,能与那样的人物一起吃一顿饭,可是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情。

苏浅仗着自己有跆拳道的底子,往往都能击倒对手,可是她唯独打不过一个瘦小的妹子小黑丫,别看这小黑丫矮了她一头,确是力大如牛。

小黑丫可不管苏浅是不是什么王府的三小姐,朱高炽大人可是她迷了多年的英雄,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她说什么也不会让给别人的。

所以纵是苏浅有再多的技巧都没用,只要她跟小黑丫的拳脚有接触,要么就是直接被抓举起来……要么就是直接被一脚踢飞……

苏浅当然不会记恨这个熊孩子,而且还与她建立了非一般的革命友谊,也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从此俩人一同吃饭,一同操练,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

徐妙云本来还担心苏浅禁不住这样的风吹日晒和高强度的训练,谁成想这孩子不但越发精神百倍,还与军民打成了一片。

徐妙云不禁感叹这个义女没有白收,这关键时刻,真的跟儿子一样撑起了一片天。

朝廷果然很快就派兵来攻打北平,苏浅兴高采烈的端起了弩箭,与早就兴致勃勃的军民一起,攀上了墙头。

射击行动中的人,跟射击稻草人确实不是一个概念,在苏浅射空了六枝箭之后,她终于成功的射穿了一个人的肩膀,原来射箭是需要预判的!就是要事先判断当箭飞过去之后,你的目标所处的最终位置。

苏浅起初还雀跃欢呼,因为她接连射翻了三个人。可是当城下的军队越逼越近,当苏浅能清楚的听到,从城墙上纷飞而下的箭,射入城下的士兵的身体的声音的时候,苏浅愣住了。

她到底是在兴奋什么?这可是战争!她可能已经杀死了几个人了!

苏浅有些不淡定了,她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她的空缺立刻被小黑丫补上了,刚才这丫头还为了跟她争有力位置而面红耳赤,如今见她主动让贤,脸上竟然还挂着似是胜利的喜悦。

苏浅此刻已然满头是汗,她扔了弩箭,怔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如今变成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吗?那些士兵也不过是听令行事,她真的有剥夺他们生命的权利吗?

苏浅抬起头,看着小黑丫回头似是说着什么,可是她听不见,她只听得到箭从弩箭上飞射而出的声音,她只觉冷汗似是****了她的脊背。

这真的不是儿戏,这是战争!

苏浅仗着自己是穿越人,知道北平城坚守几个月没有被攻破,所以本着重在参与的心态,一直积极的参与训练。

可是她突然想起,正是因为她的到来,很多历史都发生了轻度的偏颇,她第一次考虑到,如果北平被攻陷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满城的女人都会被奸污吗?然后被虐杀?他们会屠城吗?或者直接一把火把整座城烧成灰?苏浅想到此处,只觉一股寒气直接从她的后脚跟窜到了后脑勺。

当苏浅看到在城墙垛口扔石头扔得正起劲儿的徐妙云时,立刻又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当心刀剑无眼!”苏浅将徐妙云拉到了人后,大声喊道。

“本妃要身先士卒,这样才能鼓舞全军!”徐妙云言罢又要冲上前去,苏浅急忙将她拉住,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娘,你要是在这儿受了伤,军心就散了,我有更能够鼓舞气势的好点子了。”

苏浅命人将战鼓抬至跟前,她拿起了一个鼓槌,用力的敲了起来。

‘咚’

“城在人在!”

‘咚’

“城破人亡!”

随着苏浅的呐喊,城墙上的军民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知是坚守城池的决心使然,还是被城破的恐惧所震慑。

徐妙云见苏浅此举作用不小,也跟着击鼓呐喊起来。

北平城万众一心,硬是挺过了十几波猛烈的攻击,铁铉命人不分昼夜的攻打,城中的军民只得交替着守城,个个身心俱疲,都是靠着一口气硬撑着。

苏浅每天用大部分的时间守城,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然后还要用一个时辰帮着预留的那十个女人一起,按照白子墨教的法子,赶制药粉。

所以苏浅真的是累得没有功夫多想,所以似是对人血麻木了,所以开始能够对着攀上墙头的敌军眼都不眨一下的就挥刀砍下去……

铁铉此人真的是久经沙场的狠角色,心性绝对够狠戾,他命人冒死将死去的士兵的尸体,都堆在了北平城的城根下,这更方便了他们架梯攀爬。

而此时北平城的防御稀疏了起来,因为很多女人已经支撑不住日夜抗战,病倒了。

苏浅真的觉得分身乏术,她如今又多了一项工作,就是为病倒了的女人们诊治,她是学西医的,哪里会开什么中药方子,她对着燕王府中小药房满墙的中药盒子,差点儿要骂人了,她当年为什么选择了西医而不是中医!现在让她去哪儿找阿司匹林,去哪儿找红霉素!

眼看明天就是五月二十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如郑和所说,天有异象,北风大动。

当初郑和夜观天象,说五月二十一有东风,白子墨还给朱高炽出了一计,说可以借着这股东风,让敌军卧倒几天。这也是这阵子苏浅和那十个女人玩命做药粉的原因,白子墨说,这药粉十分强悍,只要吸入一点点就会昏睡五天左右,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时间多少会有些出入。

五月二十一日天刚亮,朱高炽就命人将五门大炮推到了城墙上,他对郑和的观星之术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如今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没一会儿苏浅也来到了墙头,她遥望敌军起灶生饭,恨不得把做出来的药粉直接扔到他们的大锅里去。

“大哥,你说这东风,真的会来么?”苏浅咂着嘴,心说朱高炽现在造的都没个人样儿了,也不知道小黑丫到底看上他哪儿了,见天的在她耳根子底下吵吵着将军有多么多么帅气,多么多么英武,烦都烦死了。

“嗯?你这是不相信你男人?”朱高炽撇了撇嘴,苏浅是与他同生共死的过来人,如今他当真把苏浅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我当然相信他!”苏浅听到朱高炽这样说,立刻喊道。她不是不相信郑和,她是不相信她自己!

她的到来带来了太多的变数,铁铉不是在济南镇守,而是来攻打北平城,这已经让苏浅再也无法预计战事的发展,她越来越清楚,自从她来到明朝之后,事态不会完全按照资料上记载的那样发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浅不知道周瑜当年等待东风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当真是抓心挠肝,当真是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辰时刚到,还没等来东风,铁铉的又一波攻击倒是来了,这回铁铉又一次来到了阵前,叫骂起来:“好你个朱高炽,当真没有你老子的半点豪气,怎地就窝在这北平城里,把个乌龟头都缩到壳子里去了。”

铁铉一番话,引得城下众人大笑,也跟着叫骂起来,朱高炽实在气不过,又不能出城相拼,只得探出半个身子喊道:“铁铉老儿,你有本事就插个翅膀飞上来,看来你那威名,也不过是凭借着嘴上功夫得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铁铉趁着朱高炽回话的空档,立刻拉弓搭箭,他对自己百步穿杨的本事绝对有信心,如果此时朱高炽被射杀,那么必定会导致城中军心大乱。

如果不是小黑丫太过关注朱高炽大将军,她一定不会来得急替他挡下这一箭。她只觉得心口一凉,然后就站不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躺在了大将军的怀里,她看到大将军一脸关切的对着她说着什么,真好,这一刻的大将军,眼中只有她。她看到泪眼婆娑的苏浅晃到了她的眼前,真丑,苏浅哭起来的样子不好看。

苏浅几乎是立刻跑到了小黑丫的身前,她用双手用力按住了小黑丫的胸部,可是血还是不停的喷涌而出,这箭头只没入了一半,露出的半截上的两个倒刺,深深的刺痛了苏浅的心。

“黑丫!你不要死,我还要求我大哥收了你当媳妇呢!”苏浅泣不成声,她恨自己现在身处明朝,她恨这里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她恨自己无法为小黑丫动手术。

这种倒刺算什么,她可以好好的把它取出来,她真的可以!

“别,别哭啊……苏浅……风……风……”小黑丫说完就断了气,苏浅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丫头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在墙头绑了一根红带子,说吹东风的时候,看看带子就知道了。

苏浅看了看同样怔住的朱高炽,然后转过头看了看墙头的红带子,只见红带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正在烈烈舞动。

“放炮!放炮!”苏浅如梦初醒,她默默的为小黑丫合上了仍是圆瞪着的双眼,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起来。

“放炮!放炮!”朱高炽也被苏浅喊醒了,他轻轻的将小黑丫的尸体放到了一处角落,亲自去为大炮装填弹药。

顷刻之间,炮声鸣动,随着夺人性命的弹药,还有很多白烟扑向了铁铉的大军,大家既要忙着用盾牌抵挡炮火,还得捂着鼻子防止这奇怪的白烟侵入,很多人都中了招。

不到半个时辰,铁铉的大军被放倒了大半,此时的苏浅,已然被炮声震得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是疯狂的向城下躺倒在地上的人射箭,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双目赤红,就像一个杀人狂魔。

她只知道,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死,那么还是让他们都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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