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异样的静谧,连两人的呼吸都听得那样真切,窗外豆大的雨珠一下下狠狠撞击在透明的玻璃上,如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哑剧。
坐在床头的男子低着身子,指尖默默的抵着额头,他的头也跟着低着,目光是向下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令人费解的事情。
窗前,少女安静的凝视着他,似乎并不想移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从他醒来,她便发现眼前的人与先前有着些不同,些许是与学院的变化有关,但她更倾向于他醒来前那个困扰着他的噩梦。
“夜摩。”
忽然,她低低喊了一声,坐在床前的人没有动,她试着提高了声音,“夜摩,你很担心吗?”
他晃了一下,“什么?”抬起头来的瞬间眼眸里却是带着淡淡的疲惫,他问了一声,“我没听见,你刚刚在说什么?”
她吸了口气,慢慢的走到床前,离他不远的距离坐下来,才平静的望向他,“夜摩,不要担心,学院的高层会有办法。”
夜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奥了一声,但目光却有些游离。
他安静的回过头,沉默,良久,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侧首看向身旁的少女,“司徒萱。”他喊了一声,张了张口,却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有些心神不宁,“你有话想要对我说么?”
夜摩怔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迟疑,半响,才逃避似的躲开她炽热的目光,低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萱闻言,心中莫名的一阵颤动,果然,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吸了口气,咧嘴微笑道:“你觉得我会是什么人?”
夜摩眉梢一蹙,声音淡淡,“我不知道。”
司徒萱凝着他,他的侧脸浸在屋内的灯光下,竟显得无比沧桑,她失望的笑了笑,“我是谁,在你心里很重要吗?”
他忽然不吭声了,房间内又回到了那种异样的宁静,呼吸清浅,在鼻息间静静的扩散,一下一下,像是低飞的飞燕那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的叹息。
“在禁地里的那个人……她是谁?”
他的声音清浅,像是从鼻息里轻轻吐出来,她惶然一怔,心脏在那一刻猛然收紧,他想起来了么?
司徒萱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
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夜摩又继续低述:“你的恢复能力,常人很难做到。”
他的声音轻缓,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然而,对于司徒萱来说却像是一把利刃将她凌迟。
她问:“你记起来了?”
微微的一顿,夜摩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那个人……她是吸血鬼……”
像是心脏忽然裂开,无边的孤独如黑夜将她一点点吞没,司徒萱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却是明亮的,“你想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们吗?”
“我……”夜摩张了张嘴,一种窒息感忽然涌上心头,是啊,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决定要把她推出去了。
“我不会怪你。”司徒萱眼神笃定,夜摩的目光跳跃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她这样说,他竟然有些难过,她看着他继续道:“夜摩,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请你一定要记住,我活着是因为你的存在。”
她默默的站起来,背过身去,素来冷漠的眼神变得一片哀伤,她甚至不敢再去看他,快速走到门前,“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加重要了。”她夺门而出,思绪像是散了,身体像是不是自己的,狂奔在长廊之中。
门,扇了两下,嘭的一声掩紧。
坐在床头的人静静的将脸埋进宽大的手掌,他的呼吸开始变得低沉、紧促,整个脊背也因此开始微微的颤抖。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么在意?
心,忽然间好痛!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似,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明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可却又觉得在那久远的时间里,这样的心痛早已深入骨髓。
“夜摩,你真傻!”
“夜摩,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等着你,直到你记起我的那一刻。”
“夜摩,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请你一定要记住,我活着是因为你的存在……你的存在……”
脑海之中忽然被什么击中,低沉的人忽然直起脊背,他的目光是震惊的,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彷徨与不安。
“萱萱!”
兀自,他用力的喊了一声,快速走向门边。
“你不能离开。”
门开了又关,长廊之上脚步声阵阵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