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罢,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抱了起来,听君犹自诧异,回头问他:
“去……去……哪儿?”
“你别说话。”知道她嗓子不好,昔时不忍听下去,“我带你去外头瞧瞧这病。”
听君迟疑着沉吟:
“可我……”
昔时尚在气头上,开口就道:“他这么个冷血冷心的人,你还为他留在这里作甚么?”
她原想推拒,忽又戛然止声。
说得是。
山庄里已经容不下她了,还留着作甚么呢?
见她难得没有反抗,昔时倒生出几分安心来,走了几步,脚碰得地上那适才被花开打碎的瓷碗,他抬脚愤恨一踢,继而便轻身一跃出了山庄。
日渐黄昏,朱管家小心翼翼走进书房,偷偷拿眼睛瞄着秋亦,他不过举着一本诗集慢悠悠地在读。
他斟酌了一番,还是开口道:
“三少爷……”
秋亦没有应声,只扬了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君少侠把云姑娘接走了,我们……可要不要派人追回来?”
他眸色忽然一暗,放下书想了很久:“不用了,由他去。”
“呃……”朱管家抿了抿唇,点头称是。心道,少爷总算是把那姑娘搁开了,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是想着,便觉得宽慰许多,正施礼要退下,秋亦冷不丁又叫住他。
“你等等。”
朱管家忙又上前几步:“三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不紧不慢地自椅子上起来,弹了弹袖摆上的尘灰,淡淡道:“带我去一趟柴房。”
“啊,那地方还没收拾干净呢。”朱管家有些为难,“少爷是有什么事要做么?老奴可以代劳。”
“废这些话作甚么,让你带路你就带路!”
见他口气颇重,朱管家当即不敢吱声,点着头在前头引路。
仓库在后院还要往里的地方,位置很是偏远,还没走近,就见得那柴房门口大开,一个小丫头正伏在地上打理碎碗和残羹,一看得秋亦走过来,连忙丢下东西行礼问安。
他也没正眼瞧,垂眸在地上扫了一眼。
正中的地方隐约有一滩浅浅的红色,虽被人清理过,仍旧能闻到周围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铁锈似的气息。
竟有这样浓郁,到底流了多少血?
起初以为她不过是上回风寒落下的病根,怎想会持续这么久。
朱管家在他身后站着,好半天没见他出声,也没见他走动,自己不好多问,只能陪着他干站着。
一阵阵凉风吹在背脊,还没等他耐不住要开口,那底下就匆匆忙忙跑来个小厮,表情张皇地于他耳畔低语了两声。
朱管家听罢就变了脸色:“当真?”
小厮忙不迭点头:“这还能说笑么!”
“三少爷。”他凑上前去,低低道,“老爷……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