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没有火光照着,她这脸却还如昨夜一样红的可怕,双目迷离欲睁未睁,秋亦登时愣住,伸手就去探她额头——果然热的烫手。
心里蓦地明白过来,想来是那池子里的水太冷,她夜里又吹冷风又睡湿地,这么弱的身子不病才有怪了。
他愈发感到无力:“和你出来真是麻烦,早知如此,就是白琴那手废了,我也不该留你下来的,你现在可还……”
秋亦话还没说完,听君就一头栽重重到他肩上继而身子就往下滑,幸得他眼疾手快拉住,看她双眼紧闭,只怕是已人事不省。秋亦抬眸看了看那左边的小竹林,方才已探过路,此地离下山的山路并不远。
他低头又看了听君一眼,摸了摸她脉门,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遂打横抱了她,疾步就往竹林里头走。
山道上,白涉风拎着刀,垂头丧气地往下走,背后一干镖局弟子个个眼下青黑一片,一副憔悴模样。
昨夜他里里外外翻来覆去找了两三遍,都快把整个山庄反过来了,却还是没找到秋亦二人。本想严刑拷打那徒单赫,不料这人也是命短,他还没打,人就死了。
这可是整整一个晚上,也不知他们到底遇上什么麻烦,怎会一点踪迹都寻不得?
白涉风越想越不甘心,停下脚步来,把那刀往背后一背,坚定道:
“不行,我要回去再找一次!”
昔时睇了他一眼,也淡淡道:“我随你一起。”
底下跟着的一帮镖局弟子面面相觑,皆累是精疲力尽,都有些不情不愿的。
“大公子,咱们都找了一夜了,若是他们当真活着……怎么的也能应一声啊。”
“就是。”另一人连忙帮腔,“这庄子里头机关甚多,只怕秋大侠他们早就……”
“呸!胡说八道些什么!”白涉风回身就挨个挨个往脑袋上敲了一记,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死不死的!我师兄吉人只有天相,怎么会被这小人暗算!你们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诶,大公子!”
这边众人正拦着白涉风左右劝阻,昔时却隐隐听得旁边竹林内传来些许动静,他皱着眉小心往前行了几步,手摁在腰间佩剑之上,警惕地拨开地上草丛。
定睛往那竹林深处一看,对面正有一人飞身往此处行来,他刚要开口,却在看清他怀里抱的人时脸上一沉。
“秋亦?”
白涉风耳朵动了一动,当即把身侧的弟子挥开来,走到昔时跟前。
“你方才说什么?我师兄在哪儿!?”
前方一阵疾风扫过,竹叶纷纷扬扬。
白涉风只觉眼里迷了灰,揉了片刻,再睁眼,秋亦竟已立在跟前,他先是唬了一跳,而后迎上前去,揪着他衣服上上下下的打量,喜极而涕:
“师兄!你!你没事啊!”
后者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在那群镖局弟子身后一望,眉头紧皱,问道:
“昨日驮银两上山的那匹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