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要熬夜呢，对身体多不好？”季冉口气略带急切。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医院。”
“去的医院离家里又不远，我自己没问题的。”
靳云贤还是一脸不放心，“要不让娘或者小珞陪你？”
“我看病怎么好让娘陪着？再说小珞还要照顾小雪，……我自己没问题的。”季冉掩不住心里的紧张。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就一个人去，不过有事情一定要打电话。”
“知道啦——，你放心好了。”
见靳云贤答应自己去“看病”，季冉一扫之前的紧张不安，不经意地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却不知道自己的反应被靳云贤看的一清二楚。
季冉出门坐上黄包车直奔医院，在离医院门口还有十几米的一个电话亭前，季冉下了黄包车走进电话亭，拨通了靳家的电话让靳云杉接电话。
“我得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我想和你换全部的胶片。”季冉说出琢磨了一路的台词。
靳云杉笑出声：“看来你很有信心啊，这么肯定你的消息能换了全部的胶片。”
“那当然了，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留意他们有没有提到靳云珉吗？这个消息就是和他有关。”
“既然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打算和我见面聊了？”
“没错，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当然要和你见面说了。”
“没问题，那我们就见面说吧。”靳云杉爽快答应。“不过……你确定没人跟踪你吗？”
“怎么可能？我保证没人怀疑我，更不会有人跟踪我的。”靳云杉的谨慎让季冉觉得好笑。
“知道了，我们就二十分钟以后见吧。”
在约定的西餐厅里，季冉报上自己的名字，侍应生将她带进一处僻静的座位。季冉坐下以后想起靳云杉说的话，下意识地朝周围看了看，西餐厅里人不多都专心各做各的事，有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情侣的，有独自喝咖啡看报纸的，还有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子在聊天的。
怎么会有人跟踪呢，这个靳云杉未免也太多心了。季冉如此想着收回视线，喝着侍应生刚端来的果汁，如今的她已经怀有身孕，听说怀孕是不好喝咖啡的。
“阿姨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姓季？”一个童声在旁边响起。
季冉好奇地抬起头。“我是姓季，……小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
站在季冉桌边的是个看上去莫约七八岁的小男生，他认真断端详着季冉似乎是在判断季冉有没有骗人。
“那你是不是在等人？”
完全一头雾水的季冉好奇地看着男孩，听到对方这么问自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给你的。”小男孩把一张叠起来的纸条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跑出餐厅。
季冉拿起纸条打开，只见上面有两行字“结账迅速离开，纸条记得带上”，没有落款的纸条让季冉愣了愣，直觉告诉她写纸条的人应该是靳云杉，虽然不明白靳云杉是在唱哪出戏，但季冉还是乖乖照做。
结了帐刚走出西餐厅，一辆车停在季冉面前，车里坐着的人正是靳云杉，他看到季冉站在路边迅速打开朝向季冉的车门，季冉几乎没有思索地的钻进车里。
“为什么……？”
“等会儿再说。”靳云杉阻止季冉说话。“开车！”
车子飞快疾驰着，不多久就来到远离市区的一条河边，车子停下后司机马上下了车，但靳云杉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靳云杉你搞什么鬼？”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靳云杉嗤之以鼻。“这叫小心谨慎，这里说话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偷听。”
“有什么好谨慎的。”季冉不满地嘟囔一句。
似乎没听到季冉的抱怨，靳云杉看看车窗外，确定司机离的距离很合适后，看向身旁的季冉。
“说吧，我洗耳恭听。”
“先别急，……胶片呢？”季冉一脸的警惕。
靳云杉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看上去鼓鼓囊囊似乎装了什么东西，靳云杉挥了挥信封。
“拿来，让我看一下——。”季冉朝他伸手。
靳云杉挑了挑眉，大大方方地把装着胶片的信封递给季冉，接过信封季冉迫不及待的拿出胶片，对着光线自己查验。胶片上的影像虽然不清晰，但依然能看出是自己，季冉的脸色变了又变，收起胶片放进信封里。
“这是全部的了？”季冉低着头问。
“信不信由你，现在该交换了。”
深吸一口气，季冉把严世昆“无意”给她透露的话叙述了一遍，并且特意强调是严世昆在聊天时随口说的。
“你确认严世昆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刻意要告诉你的意思吗？”
季冉皱眉，“反正我没这个感觉，信不信是你的事。”
“我只不过想确认一下。”靳云杉耸肩。
“已经可以了吧？给你的消息已经够了吧。”
“只能说还过的去吧。”
“难道说这里的胶片不是全部吗？”季冉顿时警觉起来。
靳云杉冷笑：“你还真是单纯的大小姐，我既然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安排一个耳目，那我为何要轻易放弃。”
“你——！”季冉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当然是继续帮我了？难道你想靳云贤看到这些照片吗？”
“靳云杉，你真是卑鄙小人！”
“谢谢，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靳云杉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靳云杉，季冉就恨不得撕碎了他，尤其是还想到自己肚子里那个父亲不明的孩子，她就更觉得愤怒。
“靳云杉——你别忘了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呵，威胁我啊……？告诉你，你这招对我没用。”靳云杉沉下脸捏住季冉的下巴。“你可以试一试能不能咬我一口。”
“必要时我可以和你鱼死网破。”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鱼死网破，这话还真不像你这样的大小姐说的出来的，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威胁不了我，因为你舍不得靳云贤。”
季冉怒视着靳云杉，她知道靳云杉轻易就抓住了她的弱点，为了留在靳云贤身边她已经付出了太多，让她真的和靳云杉鱼死网破或者同归于尽，她真的是做不到。
“好了，我的季大小姐，你就好好为我服务吧，反正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靳云杉松开季冉。
知道自己不可能掏出靳云杉的魔爪，沮丧的季冉靠在车门边默默流泪，靳云杉似乎没看到她哭一般，招呼司机回来开车。坐着靳云杉的车回到医院门口，已经哭不出眼泪的季冉低着头下了车，身后的靳云杉用冰冷地的声音叮嘱她。
“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呆呆目送靳云杉的车子绝尘而去，季冉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可是想到肚子里那个可能是靳云贤的孩子，她就放弃了想要自尽的打算，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家。
靳云贤关切地问：“回来了？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不过是老毛病而已……。”季冉不敢看靳云贤。
“没给你开药吗？”
“没有……医生说药多少都伤胃，所以只说让我多休息。”
“那就好好遵照医嘱休息吧。”
借口觉得累想要休息，季冉一个人进了卧室，马上把门关上，拼命用手捂着嘴，不让哭声传出去。
和季冉见了面的靳云杉并没有马上回到商行，而是直接去找莫震霆，为了方便两人见面，他给莫震霆租了新的公寓。
“你怎么看这件事？”莫震霆听完后沉默片刻才开口。
“只能说半信半疑，因为按照之前我们得到的消息，靳云珉和严家有这样那样密切地关系，那就有是可能了。”
“那不相信的一半呢？”
“我是怀疑会不会是严世昆故意透露消息给季冉，比如他觉得季冉表现不自然然后产生怀疑，也有可能调查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是那个肖雅婕。”
“你的意思应该是倾向后一种可能吧？调查的人不是肖雅婕而是她的儿子。”
“甚至是靳云贤……。”
莫震霆皱眉，“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季冉说的话不能全信。”
“放心吧，爹，我会调查的，只要确认有人在调查，就不难查出想要调查的人会是谁。”
“不过不要让这件事误了你眼下的正事。”莫震霆叮嘱道。“毕竟就算他们想要调查也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我清楚，不过眼下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程寂已经被我拉下水了。”
“要小心谨慎，拉他下水不过是为了我们做军火生意，别因为他把我们陷入危险中。”
“爹的话我会记得。”
为了不动声色地在霸占靳家全部家产，又不会让靳家人有翻身的机会，靳云杉的计划是一边悄悄吞并靳家的家产，一边找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靳家永无翻身的可能，军火生意就是他发现最适合的理由，一旦被人“揭发”靳家涉足军火买卖，靳家就绝无翻身的可能性。
“和日本人做生意千万要小心。”不放心的莫震霆又叮嘱道。
“爹——你要对我有信心，为了给娘报仇为了给我们莫家报仇，我一定会小心谨慎。”靳云杉安抚父亲。
和靳云杉见面已经过了几天，季冉每天都会被噩梦惊醒，加上时不时的孕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担心自己这样下去会病倒，被靳云贤发现自己怀孕，季冉想要回娘家住几天。在去林菁家吃饭的路上，季冉琢磨找什么借口去
“云贤，可以和你商量个事吗？”季冉小心翼翼地问。
“干嘛这么说话，都是一家人有话直说就行了。”
“我想回娘家住几天，……我娘最近似乎又不太舒服，而且我想回去问问她，以前给我治胃病的药方。”
靳云贤点点头，“也好，你现在总是病怏怏的，让我实在是不放心。”
“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也好，明天我有空，送你回去。”
两个人说着话走进林菁所住的公寓，一进门季冉就注意到林菁和殷珞都坐在客厅，严世昆也已经到了，三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略紧张的气氛让季冉心里忽然不安起来。
“娘，我们来了……。”
“来了，坐——我有话要说。”
季冉掩饰住不安的心情在林菁身边坐下，她注意到殷珞似乎在回避看自己，而和自己一起坐下的靳云贤的表情也变的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娘……。”
季冉刚开口，殷珞就突然打断她的话。
“云贤，我还是不同意你的打算。”
“小珞……这件事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阻止我了。”
两个人的话让季冉更加一头雾水，她只好向林菁投去求救的眼神，林菁叹口气才开了口。
“小冉，娘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我知道了娘，你问吧。”
“你为什么会和靳云杉单独见面？”
林菁的问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季冉胸口，让她惊地完全说不出来话，而她的这一反应看在林菁眼里，已经是全然明白。
“按说都是一家人，见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娘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他单独见面？是不是他让你为他做什么事了？”林菁继续追问。
“娘……我——我们只是偶尔见面，聊一聊……。”季冉想再赌一把。
“偶尔见面？”靳云贤突然发声。“你和我说你去医院看病，为什么又会去西餐厅，还会上了靳云杉的车？”
季冉彻底惊呆，“你，你跟踪我？”
“跟踪你的人不是你的丈夫，而是我。”一旁的严世昆缓缓开口。
季冉呆呆环顾身边的几个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正面临怎样的处境，原以为靳云杉担心有人跟踪自己是他太多心，可是眼下的事实却告诉她，这种多心是多么的必要。
“虽然靳云杉很谨慎，不过我派的人还是很有本事。”
说着话严世昆拿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的一叠照片拿出摆放在茶几上，即使不用拿起来，季冉也能看到照片的内容，从她离开医院到西餐厅，到坐上靳云杉的车，再到两个人坐在车里说话，照片虽然不够清晰但足以看清是季冉和靳云杉。
“小冉，你和靳云杉见面是不得已的吧？他是不是逼你做了什么？”殷珞口气急切地问。
靳云贤抢过话，“不管是不是自愿的，反正她和靳云杉见面了，而且还应该没少说关于这边的事吧？”
“云贤，娘——你们要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证据如此确凿，你还想解释什么？”
“云贤——你让小冉把话说完好不好？”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你为什么还在帮她说话？”
靳云贤的坚持让殷珞在心里叹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靳云贤解释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让靳云贤因为这件事就和季冉离婚，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季冉已经怀有身孕了。
“云贤，小珞说的有道理，不管怎样季冉都是你的妻子，有话要好好说。”林菁的话立竿见影，靳云贤不再说话。
殷珞握住季冉的手，“如果靳云杉真的有威胁你，那就说出来别自己扛着。”
“他没有威胁我……，找我也确实是问家里的事，不过他说是因为关心我们——。”
“那他都问了什么？”
季冉看一眼靳云贤。“就是问我们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困难……什么的。”
“如果是问这些，有必要那么谨慎吗？”靳云贤再次插嘴。“和你在西餐厅见面聊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在他车上说？”
“我……他——他说还有生意要忙，所以、所以才在车上聊。”
“季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的人，看来这个想法要改变了。”靳云贤冷冷看着季冉。
“云贤相信我，是真的……。”
“云贤，你先别插嘴。”殷珞打断两人的话。“我相信小冉不会故意做对不起我们的事。”
“你……。”
“你们都别争了。”林菁阻止几人的争执。“这件事就这样了，只要小冉答应我们不再见靳云杉，以后谁都不准再提。”
“我不同意！”靳云贤站起身。
几个人都看向阴沉着脸的靳云贤，季冉分明看到殷珞在朝靳云贤微微摇头，一阵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干预，季冉是我的妻子。”靳云贤环视众人后看向季冉。“我，靳云贤，要和你离婚。”
离婚两个字让季冉彻底惊呆，她想了无数种被靳云贤知道后的后果，却没有想到会从靳云贤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
“云贤——。”殷珞和林菁异口同声。
“我说过了，这件事是我的事，你们谁也不能干预。”
“非要这样吗？云贤……我没做错什么啊。”季冉哽咽着开口。
“没做错？你说你和靳云杉见面只是因为他关心我们，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是你妻子啊。”
“是，我是很想相信你，但是是你打破了这个信任。”
“我……。”
严世昆在一旁开口道：“关于这一点我来说明吧，季冉……我说的一些事其实是我故意透露给你的，因为我很早就怀疑你把这里的事告诉别人，只是不确定你是告诉谁，知道这一次确认你是告诉了靳云杉。”
这番话让季冉彻底明白，为何严世昆会和自己说那些话，之前自己为了换回胶片，没有去细想，现在仔细想想一切确实太巧了，从她“答应”靳云杉打探消息后不久，她想知道的消息就不断出现，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你不用给她解释那么多了，不管我们是怎么做的，反正证明了一点，季冉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所有人对你的信任！”靳云贤紧紧盯着季冉。
“……你不能和我离婚。”季冉低着头说。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能和我离婚，我不会同意……。”
“这和你同不同意没关系，我会去向你父母赔罪，我没办法……。”
“我怀孕了！”季冉喊出声。
靳云贤愣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季冉含着泪一字一句的说。
听到季冉说出自己猜测的事，殷珞无奈地叹口气，向林菁看过去。
“小冉，你刚说你怀孕了？”林菁自然又惊又喜。
“是的娘，我怀孕了，医生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什么时候确定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呢？”
季冉擦擦眼泪。“我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云贤，你听到了，季冉已经怀孕了，你不能和她离婚。”殷珞对靳云贤说。
靳云贤苦笑，“现在才说这个消息……，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就得忍受一个辜负我信任的妻子吗？”
“云贤，从法……不对，从道义上来说，你不能和怀着你孩子的小冉离婚，不能让孩子还未出生就失去父爱。”殷珞差点说出现代法律的规定。
“是，在道义上来说，我是不该和她离婚，可是你觉得我就应该和这样一个人同床共枕吗？”
“靳云贤！季冉是你的妻子，你发过誓要爱她守护她一辈子，难道你都忘了吗？”殷珞情绪激动起来。
“小珞你……。”
“娘，你别乱我，今天我一定好好教训这个糊涂蛋。”
“我糊涂？你非要让已经失去的信任的人在一起，到底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靳云贤也激动起来。
“就算季冉对靳云杉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别逼无奈，她是你的妻子，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信任她吗？”
“如果是她是被逼无奈，可以和我说啊，既然我是她的丈夫她完全可以说出来，让我帮她分担，不是吗？”
“你了解季冉，应该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不愿意你担心。”
“所以就瞒着我？不惜欺骗我？”
“反正我只强调一点，你不能和季冉离婚，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殷珞深吸一口气。“如果你非要坚持离婚，那么我就和你断绝关系，而且我相信娘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林菁看着靳云贤点点头，“这是我和小珞协商一致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