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直直的捧着汤盅,背脊坚挺而笔直,面色冷凝,眼神却随着跟前调皮的汤勺来回转动,灵活异常。
岳非衣进门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项羽看似僵硬的坐着,身手却极为迅捷的捧着汤盅接住时不时落下的勺子与汤汁,分毫不差,滴“汤”不漏。
“‘莽夫’身手果然了得!”他满脸促狭,看似在和身侧的张良低语嘀咕,声音却大到全屋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负脸上一红,放下汤勺,嗔怒地瞪了这个总口无遮拦的徒弟一眼。
“有何事?”项羽面不改色的扫了眼进来的诸人,在见到特兰妮时,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她说来引我们前去炎上族的。”张良指了指特兰妮,适时地缓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
“现在?!”项羽挑了挑眉,神色间冷意更甚。
一瞬的惊怔,蓝色的双眸里渐渐露出了丝丝怯意,特兰妮绞着手指,看了眼小负,鼓起勇气,“炎上族所居之地终年云雾缭绕,平日里即便是族里的人也无法进入,唯有等到一年一度的五色彩云降世方可随着祥云的指引顺利进入。”
“祥云近日临世?何时?”相比项羽此时的面色沉凝,不发一语,小负则毫不在意的轻问出声。
“三日后。此后连续十日的辰时皆会出现。”特兰妮看了眼众人脸上凝重的神情,迟疑了片刻,无奈的开口续道:“此地离炎上族尚有五、六日的路程。”
“五、六日?!这么快?师父的伤短时间内可养不好。”岳非衣快人快语,懵然不觉周遭的气氛早已尴尬肃然。
曲逆双手环抱,似笑非笑的靠着窗边,眼神来回逡巡于此时沉默不语的项羽和张良,若有所思。
“那两日后动身吧。到了那里,进入族中怕是也要费上些周折。”小负略一沉吟,缓缓地看向项羽,目光带着劝慰。
“你的伤……”张良终是忍不住,担忧的看着她。
“没有问题。别忘了我懂医术,清楚自己的状况,不会乱来的。”小负的语气轻快,眼里不经意闪过一丝失落。
“那我们去准备下,两日后动身。”项羽一锤定音。
水声轻盈,鸟鸣啁啾。春夏交接时分的彩云涧,总是那样的飘忽而轻柔,有些神秘,而入于空幻。
“终于到彩云涧了。过了这里便是炎上族。”特兰妮深舒一口气,指着前方有些兴奋的转身看向众人。
小负伏在项羽的背上,看着眼前半明半暗的溪水,疑惑道:“为何祥云到了这里再也寻不见,按你所说的时日来算,今日祥云也该出现才是。”
“彩云之尽头,祥云的消失,意味着外界与炎上的间隔障碍至此而休。”答话声从不远处传来,不疾不徐。
“姜姨!”特兰妮惊喜的看着摇船而来的中年妇人。
“你这孩子,又瞒着我偷偷溜出去玩,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待船一靠岸,被唤作姜姨的妇人便拉着特兰妮上下来回打量,生怕她伤了一丝一毫。
“咦,小奇也来了!”特兰妮看到姜姨肩上停留的彩色小鸟,开心的逗弄起它来。
“你们是什么人?”姜姨警惕地看着特兰妮身后的众人。
“他们是我在外面新结识的朋友……”
“冲着尧舜宝藏而来?!”不等特兰妮介绍完,姜姨冷冷地打断,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疑问。
小负愕然,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直接的开口质问,方才还是一副慈爱的长者形象,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凌厉。
“放我下来。”她轻轻地附在项羽耳边,低语一声。
凝思片刻,小负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父亲给的玉璧,递上前,迎着姜姨犀利的眼神,不发一语。
“这竟然是……”姜姨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神色复杂地问道:“你姓什么?”
“莫,单名一个负字。”小负坦诚地答道。
“随我来吧。”
茶香缭绕,从来到这间竹屋起,姜姨便有些愣神的看着小负的玉璧,仿佛透过它在回忆着什么往事。
良久,就在众人已经有些坐不住,想要开口打破沉寂时,她终于回过神,目光看向众人,平静的面容下,说出的话却再次惊了众人。
“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也不知晓具体在何处。”姜姨扫了眼众人惊诧与不解的神情,颇有些无奈地续道:“炎上族是我在管理无假,但炎上族的信物历来藏于彩云洞深处,由十二大祭司共同守护。即便是族长,若无特殊情况,也无权过问信物之事。”
“彩云洞可是在方才彩云涧左近?但那里除了溪水似乎并未看到有任何的洞穴。只是那溪水半明半暗的有些奇特,透着些怪异,不知这当中有何玄机?”小负和盘托出心里的疑问。
“好聪明的丫头!观察得这么细致。”姜姨赞许的看着小负,“只需寻到溪水明暗变化的纹路,便能顺利地找到彩云洞的所在。这点你们务须担忧,我会引你们前去,但我只能送你们到洞口,至于能不能找到信物,就要看十二位大祭司是否愿意放行了。”
“多谢姜姨。”小负欠身有礼道。
“不必客气。我让人去给你们准备合身的百鸟衣,穿着进洞,或许大祭司们能看在族人的份上,少为难你们一些。何况你有伤在身,不妨多养几日,也不急在一时。”见众人无异议,姜姨笑着将玉璧归还小负,打算出门张罗物事去。
突然间,她似是想到什么,顿住脚步,有些疑惑道,“你怎么会现在才来寻找信物,你父亲说出真相未免也太晚了些。”
“信物之事,的确不久前才从我父亲口中得知。只是此次前来却不是父亲之命,而是皇帝让我等前来的。”
“什么?皇帝?你说嬴政?!”姜姨神色激动,眼眸里荡起波澜,几番起伏后,终是归于平静。她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兀自还在与小奇玩闹的特兰妮,喟叹一声,“该来的总归是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