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翔
灵武是我的故乡。正如我在另一篇文章中所说：“无论我走到哪里，萦绕于心怀的，还是对故乡的思念和感恩——因为那里有我父母的坟茔，有我母亲生我时流出的血，那是我的血地！”
捧读杨中其《心灵收藏》手稿，我首先想到的仍然是这句话。因为杨中其是灵武人，他书中写的也全是灵武的人和事，读他的书稿，自然便钩起了我的乡关之思。
我与杨中其是灵武老乡。我们还同在灵武中学（现名“灵武一中”）上过初中，“老乡”之外，还有一层“老同学”的关系。在花甲之年忆及这些，倍感亲切和珍贵。
其实，过去我对中其的了解是很少的，只知道他担任过灵武县委组织部长、县委常委、副县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政协主席，却很少知道他曾经的坎坷经历，更没有注意过他的文字。这一次从他的作品集《心灵收藏》中我才算真正认识了杨中其，他平素不以文章见世，但他的文章有着自己的特点，最大的特点可以归结为一个词：实在。他写的书与他的为人一样，都是实实在在的。而这正是我需要好好学习的。
在今天这个充满炫耀的社会里，“实在”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实在”的同胞兄弟是“老实”。“老实”曾经是做人做事最基本的准则，但如今似乎谁也不愿意以“老实”为荣。即使如此，我还是要热情赞美老实人。因为在老实人身上保持着良好的道德精神，抗衡着一些人的社会公德下滑的颓势。“实在”与“老实”相似，如今也成了一种费力不讨好的品格。但杨中其偏偏要将书写得实实在在。从这一点看，他就是一位难得的老实人。
杨中其的实在，首先表现在他所写的内容上。杨中其书中的文章，涉及面较广，写了各类的人物和故事，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实实在在，确有其人其事，没有编造和浮夸的痕迹。一部《心灵收藏》洋洋20多万言，都是作者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沙漠三惠》写的是他的童年往事；《难忘的N院》记述了40多年前他刚从农村被招工后所工作的第一个单位——灵武新华书店，这个“N”院竟是他人生的转折；《爬山虎和金银花》《家中有兔》《思念八哥》记述的是他淡泊自然的平民生活以及他与动植物的和谐关系；《怀念母亲》《无憾的归真》《顽童洗碗》《邻家》是他对亲情的自然表露；而《游戏的乐趣》《善待老鸹》等，则是他从普通人的普通生活中得到的并不普通的人生感悟。
杨中其的实在，还表现在他的思想上。杨中其在社会这所“人间大学”里得到了多方面的锻炼。他的学养与知识，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大学生。他在社会生活中，是一个有思想的人，长期的学习和社会实践，使他对社会、对人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看法，他却从不故弄玄虚以充深奥。他写的几则生活感悟，如《昂贵的“忍一言、让三分”》就是典型一例。这篇文章以一句常言“说话办事，处人接物，都要适可而止”开篇，针对生活中说话做事不讲分寸、不注意“度”，使矛盾激化的现象，用生活中一个真实的故事，引出了“忍一言风平浪静，让三分海阔天空”的道理，读来亲切、朴实，使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启发，受到了教育。又如《从摇篮到坟墓》，讲的是终生学习、终生接受教育的大道理。他讲这个道理，一不是为了应景，二不是受“新思潮”“新观念”之累。他的方法，仍然是“寓道理于叙事”。这么做，看上去不时尚，但却行之有效。思想实在而又见解独到，这缘于杨中其有较高的思想标杆。中外古今的经典成为他的理想归宿，也成为他的思想尺度。
杨中其的实在还表现在他的语言文字上。杨中其的语言文字通俗畅达、明白易懂，几乎全是大实话。我想，这与他的为人一致。杨中其是个实在人，生活中，他总是朴素踏实，从不哗众取宠。因此，他写的文章，也一以贯之地坚持语言的实在。在他的文章里，看不到华丽、虚夸的词语，更没有那些追逐时髦、食洋不化、故弄玄虚、不知所云的这个主义、那个思潮的概念术语。但在我看来，语言实在的文章虽然好读，却也难写。因为你要用大家明白的语言叙事状物、表达思想，没有深厚的功力是不可能的。杨中其的语言实在，但并不死板，相反，有时候还有几分俏皮和活泼，很富表现力。比方说，他在《花之叙》《小槐树的诉说》中，采用拟人化的手法，让花和小槐树站出来，用第一人称向读者倾诉：
当我枝繁叶茂时，主人家那些顽皮的孙男嫡女，不时地围在我的身旁嬉戏……连那自在的蝴蝶也时时起舞助兴，使我快乐无比。
这是借花之口，表达了作者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礼赞和追求；而小槐树的遭遇却没那么幸运，每到开花季节，它却遭了殃：
一些垂涎三尺的妇女、小孩，踮起脚尖揪我们心爱的花朵，摘我们喷香的硕果……肆无忌惮地折断我们身体的各部位，毁坏我们的躯干。
这是借小槐树之口，对社会上只图自己方便，不爱惜树木的人和现象进行委婉的批评和规劝。《花之叙》与《小槐树的诉说》，一正一反，对比鲜明，生动形象，很有说服力。
从写作年代上看，杨中其的这些作品几乎都是他退居二线以后所写。“退”是指他离开了自己原来的工作岗位，实际上，从另一层意义上说，他是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他退而不休，退而不闲，退而思，退而有所为、有所进步。这也说明，他是在认真实践着一个真理：做官只是一阵子，而做人才是一辈子的事。同时也说明，他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他用不变的爱心，不断地在笔墨中耕耘，抒写着对生活、对社会、对亲人、对朋友、对未来的热爱。
杨中其的这本书，正如书名所揭示的：这是他个人“心灵的收藏”。而我正是从他的收藏中受到了感动和启迪。
2007年3月23日于吴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