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饿!”
“吃了半年辟谷丹,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肚子啊肚子,委屈你了,哥带你去吃个好的!”
李煜一边揉着饿的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安抚着它,一边纵起凌波微步,投后山去了。
到了后山,李煜直接虎扑而入。在他想来,自己半年没来收割,后山必定是野猪遍地走,山鸡满梢头。自己今日当可大快朵颐,吃一只扔一只。
想到烤肉,自然也想到了青青。这个跟屁虫今天竟然没来找自己,李煜不禁有点怅然若失。他还不知道青青已经拜师洛笙,搬去了竹秀峰,还道是小孩子喜新厌旧,有了王姐姐就忘了他这李哥哥。
妈蛋!以后我才不带你玩咧,你在竹秀峰跟着你王师姐去吧。哼哼。李煜狠狠得想,我烤了山鸡吃一只扔一只,馋死你!
“阿嚏!阿嚏!”正在竹秀学宫新人堂练习的青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新人堂是供那些新入门弟子学习基础的地方。现在还不到开山收徒的时候,所以这新人堂里只有青青一名新人弟子,和一名讲师。
这名讲师一身明黄道袍,五短身材,一张脸只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赫然正是牛芬。
这倒不是牛芬换了身份,只不过洛笙亲自点将,点名让她指引青青入门。
入门之师也是师,洛笙这么安排,自然有她的深意。
牛芬大部分时间还是蛮随和的,而且她虽然自己修为不高,但是颇爱带挈新人,所以在练气期弟子中口碑相当好。
掌教有令,教导的又是这么个粉雕玉濯人见人爱的女娃娃,她自然是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不过,上午开始授课时,这小鬼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牛师姐,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童言无忌,这倒不是青青有意骂人。不过是她跟李煜呆的久了,各种俏皮话学的一套套的,张嘴就来。
这若换了别人,当场就得翻脸。但是牛芬心胸一向宽广,闻言哈哈一笑,反而喝了声采。
“哈哈哈,有趣!”
柳青青是门中子弟,生下来就开始打基础,只是碍于门规,所以入门之前没有传她天一正法之类的根本法诀。而且她平时皮闹惯了,与修行一事并不上心。
这算这样,她也早有了气感,所以这第一堂课就跳过了引气,直接讲的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这冰心诀修的是心境,一直作为太阴戮神诀的辅修功法,是竹秀峰弟子的必修功法。
因为这太阴戮神诀,既然有个戮字,自然少不了杀戮!修行此法,若是心境跟不上,不但进境缓慢,还有迷失心智,化身只知杀戮的行尸之虞。
牛芬长的粗放,她讲课的风格也一样的简单粗暴。
她一不讲法诀来历跟脚,二不逐句释疑,她只诵读一遍法诀就要求青青盘膝坐好,摆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然后不停地背诵冰心诀,直到心无杂念,达到入定之境才算过关。期间,若有背错或者做小动作,说不得就得戒尺伺候。
用她的话说:经读百遍,其义自见。自己悟的才是自己的。
柳青青天资聪颖,倒是一遍没有背错,不过她平时野惯了,让她安静坐着简直比登天还难。一会功夫就因为胡乱扭动挨了十几戒尺,平摊在膝盖上的两只小手手心被敲得又红又肿。
她平时被人捧在手掌心上,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早就噙满了泪花。
这又打了两个喷嚏,眼看牛芬又举起戒尺,青青又惊又怕,小嘴一瘪眼泪顺着腮帮就扑簌簌的往下落,小声抽泣起来。
“哭什么!”牛芬顿时一皱眉,喝道:“修行之人怎能这么娇气?一点委屈都受不了,那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不如回家做个千金小姐得了!”
原以为会得到安慰,谁想到又被呵斥,青青更觉委屈,嚎啕大哭着跑出门去。
“呜呜,我要告诉洛姨,你欺负我!呜呜呜……”
“请便!”牛芬也不拦着她,只是冷哂一声,说道:“小师妹,修行先修心,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因为身体原因,牛芬修行起来进境缓慢,但她却毫不放弃,最大的心愿就是此生能到筑基之上走一遭。她最见不得人辜负了大好资质,见青青头也不回的跑远了,她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恨天地不公!
“青青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就该好好敲打一番!”
“牛芬这孩子也是命苦,不然以她的道心成就不可限量。”
今天是青青入门的第一天,洛笙放心不下,就用秘法探视新人堂,看完之后也是恨铁不成钢,吩咐侍女:“若是青青找我,就说不见!告诉她,什么时候得到牛芬认可,再来找我。”
李煜还不知道青青开始了她的菜鸟生涯,现在他正在指天骂地,悲愤欲绝。
“一只!一只都没有给我留!王雨诗!柳青青!你们好狠的心啊!”
他刚将后山犁了一遍,别说会飞的、长腿的,就连毛也没见到一根。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是谁干的,总不可能大衍真人突变吃货吧。
李煜忿忿不平一阵,就动身向山外飞去。
天虞山系那么大,又不是只有这一处峰头,无非就是跑得远一点,今个他是打定主意,怎么也得吃一顿饱的!
嗯?似乎忘了什么事?
李煜突然停住身形,悬空而立。只觉有件颇为要紧之事就在脑海里打转,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李煜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烦恼。
出了鸣翠峰,李煜只觉天也蓝了、树也绿了,呼吸的空气都活泛了许多。
“是该出去看看了。天下如此之大,外面不知有多少美景在等着小爷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经历世情磨练道心,只靠闭门苦修岂是长生正道?等这次大比之后就向师傅提请下山历练,我已经晋阶筑基,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打定主意之后,李煜顿时神清气爽,身体都轻快了几分。
这个时候赵君度正在房里大发雷霆,把玩了多年的紫砂壶啪的一声捏个粉碎,咆哮道:“这小兔崽子竟然不来给我请安!他!他竟然先去刨食!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还有没有师道尊严!?”
“当然有。”
在堂下垂手侍立,努力做低眉顺眼状的沈慕白忙接过话茬,小心翼翼的替他解释,“师弟平日表现如何您还不有数?师弟刚刚渡过天劫,又经历了血脉上溯,身体亏空的厉害,若不尽快填补,怕要伤了元气。这药补哪比得上食补,您说是吧?您常教导我们兄弟轻虚礼而重实务,师弟依言而行,这才是尊师重道……”
好容易哄得赵君度消气,沈慕白轻吁一口气,心中暗想:无量那个天尊,师弟啊,师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哼哼!你也不用替他打马虎眼!把我吩咐的东西都置办妥当,再去提你师弟来见我,去吧。”
“是!”
李煜还不知道祸事了。他正干净利落的放倒一头野猪,拖到小溪边,生起火堆。把野猪剥皮剔脏、冲洗干净,用根粗大的木棍穿了,架在火上烤。
又变戏法一般从弟子令牌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这是烧烤五宝:油、盐、孜然、辣椒末、蜂蜜。
他左手转动木棍,右手先用刷子给野猪刷上一层油,撒上盐,烤出焦香味了再刷上匀匀的一层蜂蜜。一连刷了三遍蜂蜜,此时野猪已经烤了八分熟,不但香气四溢,更是色作金黄,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咕噜噜……
不远处传来一阵腹鸣之声。
李煜抬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那堆灌木丛中竟然躲着一只小小白狐。它原本躲藏的不错,最起码一开始李煜就没发现它,不过那腹鸣声深深的出卖了它。
看到李煜看来,小家伙竟然像害羞一般用两支前爪捂住了眼睛,不过那随着香气不住抽动的鼻翼,嘀嘀嗒嗒的口水,浓浓的彰显了它的吃货本质。
“哈哈哈~”
李煜不由得乐了,忍不住笑了几声。
小家伙显示以为那是在嘲笑它,竟然放下爪子,眼含愤怒的嗷嗷叫了两声,以示抗议。
狐狸通人性,所以李煜也不觉得意外。正好野猪烤好了,李煜就掰下一条前腿,扔了过去。
小狐狸立马抛掉了尊严,颇为亲昵的冲他呜呜叫了两声,就和烤猪蹄滚在了一起。
李煜也已经半年不知肉味,当下也撕下一条后腿大块朵盈起来。
吃肉岂能无酒?李煜解下腰间挂的黄皮葫芦,这玩意只有拇指大小,看起来只是一个装饰用的挂件,其实却是一件法器。没有别的功用,就是盛酒。
这小小一个葫芦,能盛五百斤酒。李煜喝了半年,此时还剩小半葫芦。李煜把它晃了一晃,变作一尺长短,喝一口酒,吃一块肉,好不快哉!
他正吃得痛快,突然觉得有人在拽他裤脚,忙低下头来一看。原来是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他身前,此时正拽着他裤脚满脸羡慕的盯着他,不,准确的说是盯着他的酒葫芦。
“你也想喝?”李煜奇道。
“呜呜”
小狐狸连连点头。
这已经不是通人性,简直是通灵妖兽了。李煜也没想到自己偶然遇到一只小狐狸竟然就有化形为妖的潜力。那岂不就是狐狸精?
李煜可不是卫道士,没有斩妖除魔的打算,正经是想到狐狸精他就想到婴宁,想到小翠,反而有种狐狸精养成计划的冲动。
“呜呜!呜呜!”
一阵急促的鸣叫将他的思维扯了回来。
原来小狐狸见他发呆,还以为他不给它酒喝,正在那双爪抱拳,不停地打躬作揖,毛茸茸的小脸上满是哀求之色,尤其可爱的是那对红宝石一般的大眼睛,雾蒙蒙水润润的简直要萌化了。
李煜不禁哑然失笑,忙把酒倒在手心,请它饮。
谁料这小狐狸酒瘾奇大,酒量却小,只饮了三五手,就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李煜挠了挠头:你这是逼哥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