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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黛玉按着他的手以示安慰,接过沁颜端上来的燕窝粥,把一份递到五皇子面前,自己接了另一份才道:“其实我早知道薛蟠进园来,所以早安排好等着他呢,谁知那两位王爷竟然登门,正好呢,不然事情不一定这么容易解决。”说着轻笑出声,随即慢慢地喝着粥。

五皇子不解,迷惑地望着黛玉,也顾不上吃粥。

黛玉假装怒道:“先把粥喝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会自和你细细说明。”闻言子清忙忙把半碗粥都吞下了肚,本来晚饭就没用多少,这回倒是感觉真饿了。

瞧着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黛玉心下好笑,可见他仿佛意犹未足,不禁奇怪的问道:“怎么,晚饭没用吗?”也不等他回答,已经让沁颜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若是没有糕点也行。

五皇子赧然道:“因着这两日吏部每有大事,忙得焦头烂额,晚上随便吃了几块糕点,一直不觉着,刚才喝了燕窝粥却是勾起来了。”

说话间,沁颜已经领着小丫头拿了两捧盒上来,一一摆到炕桌上,说道:“只有一样清粥和几样小菜,还请公子将就着用些。”

两人细看,一大碗绿油油的碧粳米粥,配了火腿鲜笋汤、糟香鹌鹑、清炖蟹粉狮子头、鸡汤煮干丝、菱粉糕,还算丰富。小厨房里,沁颜每日都让人备了些黛玉爱吃的,以免哪日晚间觉得饿,不用时就隔着热水保温,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五皇子立时动起手来,黛玉在一边给他布菜。吃时,还不忘问黛玉到底怎么回事?

黛玉就把白天之事一一叙来,也不隐瞒,末了还道:“他们不但没做什么对我不好的事,还助了我。那个薛蟠就算了,以他的脾气不消咱们动手,他很快会闹点事出来,那时一并收拾了他才好,这几年先由着他把薛家败了,日后一起端了才好呢。”

五皇子已经用完饭,漱了口,笑看向黛玉道:“你打的真是好主意,不想连大哥三哥都被你利用了一把,他们若是知道实情不知气成怎么样呢。”

说的黛玉也觉着自己太坏了点,可她是本着一片好心呢,想来下一次她还会这样做,不禁抿嘴偷笑。

五皇子宠溺的抚着她的脸颊,忍不住搂进怀里低低的笑,玉儿呀,真是让他爱也爱不够。很快,雪雁硬着头皮上来提醒亥时初了,意思是到黛玉休息的时间,赶五皇子回去的意思。无法,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黛玉很快就睡熟了。

当晚,贾母也比往常歇得晚些,坐在塌上,下边站着王夫人和探春。贾母知道了白人二王游园的所有事情,自然要叫探春来问问清楚。

“不是派了丫头去通知你们回避吗,怎么你竟还在园子里走动,还冲撞了两位王爷。”贾母淡然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

探春咬了咬牙,跪下回道:“孙女听小丫鬟说牡丹亭的牡丹开得极好,一早就和侍书闲步去那里看看。可能是来传令的小丫鬟去秋爽斋传了老太太的话,然后那些丫头一时间没有找见我,所以孙女没有得到回避的消息。后来闻听有人弹琴,似从宝姐姐的蘅芜苑传过去的,不免好奇过去,谁知却在蘅芜苑冲撞了两位王爷。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听着也是实情,而且对她今儿遇见两位王爷之事来说还不定是不是喜呢,并不是真心想要责罚她。随即慈爱的笑道:“你起来吧,我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只是往后行事小心些,毕竟是公侯之家的小姐,不能让人说嘴。你说是宝姑娘弹琴引得你过去的,而王爷正好也在?”

探春先是慢慢的起身,点头答道:“正是,宝姐姐在院子里弹琴,王爷在那听琴。”

贾母是人精里的人精了,心里早就想到怎么回事儿,现在只是要从探春这里确认而已。吩咐探春回去休息,才看向王夫人道:“太太怎么看不宝姑娘呢?”

王夫人偷眼看着贾母,不敢不回,只得说道:“媳妇年轻不知事,但觉着我那侄女来了贾府几年从来没听人说弹过琴,今天却是巧得很。只是平日看她为人最是个端庄守礼的好孩子,或是巧合也不定呢。老太太知的事多,还要老太太教导我才是。”

贾母听了这个向来面服心不服的媳妇说了奉承话,不免舒畅几分,带上笑说道:“你应该注意到宝姑娘除了重大节日,平儿都是穿的半新不旧的衣裳,很是朴素;但今日在潇湘馆外出现的她穿着什么,你可有记得,遇事要好好想想。”

王夫人果然回头细想宝钗的穿着打扮,玫瑰金绣着蝴蝶花纹的及地长裙,纤腰用一根月白色腰带束紧,脖子上没有那个金项圈,反而是一串水晶项链,头上别着红玉珊瑚簪子和一朵大红的牡丹花,富丽堂皇,光艳端庄。一身装饰俱是全新的,从没见过,又不是什么日子,怎么可能打扮的这般仔细。现在四月初的天气即便不冷,可单穿着那样一件裙子实在不是时候啊,莫非宝钗真是有意要引起王爷注意,好想借此机会攀上皇室。

贾母看着王夫人的神色松动,眼神闪烁,知道她想得差不离了,就开口说道:“你别看宝姑娘年纪小,行事心机连大人都不及,不然薛家的产业怎么都交给她打理。日后要小心,别轻易相信她们母女,免得被她们算计都不知道。”

“老太太,那两位王爷见到了宝钗,凭她的姿色会不会进入王府呢,甚至当上庶妃侧妃,咱们要不要和她先处好关系。毕竟,薛蟠的事她们也许怪上了我们。”王夫人赞同的点点头,可又想起这事心里难免忐忑不安。

贾母看着王夫人的脸色更和缓了些,歪了歪身子才说道:“你如今比以前确是冷静了不少,薛蟠的事情没有冲动的站出来。你顾忌宝姑娘往后得了王爷的眼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不要只看其一,不看其二。你想想,宝姑娘求王爷开恩饶了薛蟠的时候,两位王爷的表现是怎么样的,根本上不给一点好脸色反而还斥责一番,这说明宝姑娘在她们心中并没有多大地位。相反,玉儿的话他们都是没有一句反驳的,以后一定不要和玉儿和林家作对,他们才是真正的权贵之家。即便宝姑娘有点小心计,可是在皇室在权贵中没有她立足的地方,而玉儿在这些场合是游刃有余,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王夫人的想法本就动摇不少,听了贾母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想明白了起来。可惜有些人明不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了,否则王夫人日后也不会犯下那样无可挽回的错了。

日子过得很快,五月初的天气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但正午的太阳已经很毒了,大观园里非常安静,估计所有的主子丫鬟婆子都去瞌睡了。

黛玉歇晌醒来,觉得身上有点腻烦,让丫鬟准备了热水沐浴,换上凉爽的丝绸长裙,坐在窗前的靠椅上看书,忽有守院门的小丫鬟来报说:“薛姑娘在院外求见小姐。”

这时候过来?这么热,难道是这回人少,黛玉一想,心下立即明了,不由得佩服宝钗的涵养功夫,回道:“请她到花厅奉茶。”自己回内室把头发挽起,又照了照镜子,方扶着雪雁的手摇摇地走到花厅。

宝钗这段时间来一直忙着照顾哥哥母亲,料理家事,没有来过潇湘馆,今儿一见却是瘦了些,不过杨妃总是杨妃,走了这点子路已是气喘吁吁,双颊粉红,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中一把团扇不时扇着。可便是这样,依旧不安分的打量着潇湘馆的摆设,这个值几千两银子,那个是无价之宝,这个是宫中之物,每次来都有很多新摆设换了呢,心中恨极。为什么?凭什么?不就是仗着主上的功绩,不就是家中是一品大员吗,你到底哪里比我好了,为什么你的命就那么好呢?出生显贵,父亲宠爱,贾府怕你,甚至连忠顺王府都没有发落你,王爷本来已经看上我了,可是你的出现把这些都夺走了!我恨你!嫉妒你!

宝钗扭曲的脸在听到脚步声后立时收起戾气,堆上笑容,和悦的起身迎上黛玉,口中唤道:“林妹妹进来可好?我最近忙着家里的事也没过来看看妹妹,妹妹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丫鬟来和姐姐说。”

黛玉岂能错过宝钗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暗叹好好的一个姑娘居然变得这样,听了宝钗的话只是笑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方说道:“这么毒辣的日头,宝姑娘过来也不怕中暑,却是我的不是了。”

“看妹妹说的,快一个月没见到妹妹心下想得慌,趁着这会有时间一定要来妹妹这里讨杯茶喝。之前的事实在是我哥哥太糊涂了,说话不分轻重,其实他并没恶意,只是向人夸口而已,还望妹妹不要记在心上,姐姐就代我哥哥向妹妹赔罪了。”宝钗殷勤期盼的说着,一会娇羞一会歉疚一会诚挚,若现在对着的是个男子也许早就怜惜的不行,可她忘了黛玉是个女子,而且是个聪明无比的女子,算是白浪费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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