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我从行都的商人口中，听到了塔沙克人的消息。
——《索菲河畔的塔沙克人》
***
生活在第六王朝的人们，各自拥有纸醉金迷、繁华富饶的逍遥生活。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什么是塔沙克人。
那时的他们还都是他们。
那时的他们像后来的索菲人一样，过着纯索菲式的生活。
……
这样的索菲，
在某种意义上，与斯泰因想象中的古典时代的索菲生活并无两样。
而就它而言，作为一具连原主人都觉得这只是一件具备自由思想的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傀儡——是相当轻松、惬意，且无需对生活有丝毫担心的。
（……）
它很享受这种生活。
也很享受这种与索索及西玛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至于其它的，那些生而为傀儡、甚至可称之为人的同样是斯泰因的“兄弟姐妹”们……它与它们，倒好似并无太多共同点。
……
那些“人”秉持着斯泰因的意志而生。
秉持着斯泰因的意志而死。
它们有各自的思想、
各自的喜怒哀乐、
各自的悲欢离合——
它们中有的人性情孤僻，有的人热衷于寻根问底，有的人天生热心肠，有的人天生心软，有的人相比起男人更像个女人，有的人相比起女人则更像个男人——至于斯泰因，那个作为所有斯泰因最原始“本体”的存在，她现在究竟身处何方，却早已是无人知晓…………毕竟，每个斯泰因都继承了斯泰因的制造傀儡的本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各自的思考，尽管大家被同一个目标拘束在一起，可这个目标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却早已被所有的斯泰因忘怀……结果，现在就连最初的斯泰因是谁，大家都已经弄糊涂了。
“……”
静坐着的斯泰因，轻抿了一口用紫豆蒸泡的茶水。
它当然也是斯泰因的“其中一环”。
但是，它却知道自己的这个意志不属于斯泰因，而属于那位“神”。
没错。
神。
不是索菲的神，而是来自更遥远东方的神明。
呲溜——
更甚至的，它甚至自知自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斯泰因。
更准确的说，这具傀儡化的身体是——可这具沦陷在傀儡中的灵魂，却不是。
（呼…………）
茶有些烫。
它当然能感受到“烫”的感觉。
正如从西玛身上能体会到“有趣”，从索索身上能体会到“萌”一般——身为傀儡，身为斯泰因。无论多想神格化自己，它也仍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神，不是人，而仅仅是一个无限趋近于人的傀儡的事实…………
呲——
想到这儿，它又抿了口茶水。
而接下来，才是它今天之所以要想这么多无聊事的关键所在…………
……
……
我们斯泰因，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信息共享。
但这却不意味着我们的观念是一致的。
那么，截止至此，
你能猜出在此前的故事中，一共出现过多少个斯泰因吗？
***
欧丹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清楚地听到了索索的声音。
但正因为听清了，所以，她才会感到诧异、感到恐慌，并且……感到绝望。
什么？？
分手？
你竟然，和我说分手——？！
……
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像这样恫吓我，我就会向你低头？
你以为对我来说，你对我的价值要高于我对你的价值？
你以为对向我这样的佣兵来说，我不会不明白我的价值要高于你的价值？？？
你以为……
难道，就因为我三十四岁，你就敢用这种话…用这种话来…………
恫吓我？
我……
…………
欧丹的嘴唇痉挛着。
她的目光稍有些恍惚、
牙齿也开始了轻微的打颤。
（分就分！）
（分就分，分就分！！谁怕你啊！！！）
（谁…………）
（谁……）
她看着他。
她定定地看着他。
……
对于这个将不顺眼的皮球一脚踢回到女友脚边的，这个自私的男人。
对于这个迟迟拿不定主意，选择将难题抛回给女友的……这个男人。
她……
她…………
……
“……”
从她眼中，映出了索索涕泗横流的画面。
她看着他哭泣。
一个男人。
竟然像女人一样——在哭？
多恶心。
多恶心。
多恶心。
真糟糕。
真糟糕。
真糟糕。
……这样的男人，就叫他滚到一边去吧！
这样的男人，就算将他留在身边，也只会徒增不悦。
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当我的男人。
这种人……
这种，软弱的人…………
……
欧丹的心，快化了。
她活了三十多年。
她曾见过无数个自私自利的蠢货。
从最初时的父母，
到后来的勋贵女主人，
到后来的萨尔玛的男友小少爷，
到后来的保护自家姐妹的土匪，
再到后来的那些所求各不相同的佣兵、战士、武者、有钱人、商人、贵族老爷，以及各式各样各具特色的人们……
……
她曾见过很多。
她是真的曾见过很多人！！
但是……
但是，像索索这么奇葩的男人。她却从没见过。
……
是啊。
从没见过。
这个人，就像是故事里的不会随便对女孩发情的骑士般，拥有精致的灵魂、以及金子般的心。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她的幻觉。
可是，幻觉也好，错觉也罢——当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如他这般美好的人。愿意永远维护这段建立在沙墙上的爱情，为了维护爱情，哪怕是对他有利的事都肯放弃，甚至敢于向要求他做这件对他有利的事的女友决裂的男人…………该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
“……”
或许，这是因为索索本来就很讨厌萨尔玛。
或许，这是因为他想在自己面前展现所谓的“意志”。
或许，这是因为他在本质上是个阳痿。
或许，这是因为他本来就对女人不感兴趣。
或许，这其实是他想要分手而刻意营造出的假象……
或许……
或许，她所看到的不是真实发生的，更不是索索所想的——但至少在这一刻。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选择相信在索索眼中萨尔玛是个有魅力的，他非常想要上床的女性；她选择相信索索意志不坚；她选择相信索索是个正常男人；她选择相信他对女人感兴趣；她选择相信索索依旧爱着自己。
所以，
所以？
……
所以说，在真爱面前——妹妹算个屁啊！！
如果他不愿意——如果他已经爱我爱到了这种地步——那我为什么还要当这个百害无利，活像个白痴的“老鸨”呢？
既然他选择了忠于我。
那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了所谓的妹妹，来伤害这样一个深爱着我的男人呢？？？
她想着，
思着……
渐趋，
眼瞧着索索的泪水，她的心不止融化，甚至软化得像极了一滩烂泥。
没错。
她的心，是一滩烂泥。
她想将索索包起来。
想用自己的心，将索索的那颗始终向着自己，也始终爱着自己的心……包起来，暖化了，再两颗心一起揉来揉去，重塑成一颗真心。
所以……
所以！
……
正如昔日迎头撞上初恋的瞬间般，这一次，她变成了索索。
对于这个脆弱的、
易碎的、
令人受折磨的，可怜的小男孩。
她选择了拥入怀中。
她将他拥入怀中，也不管自己的胸脯是多么狭窄，更不管这种小女孩抱着男孩的感觉是多么离谱——她只是爱他。只是爱他。只是爱他。只是爱他！！！！
她……
她爱他！！！
而在她将他拥入怀中后的片刻，两人间的角色在很短的时间中发生了多次转换。明明不久前才互相抚慰过的，明明刚刚才互相安慰过的……但这一刻顶在欧丹肚皮上的那个坏东西，却再一次出人意料的坚硬如铁。她只是听着他的嗯咛与小声呼唤，他也只是听着她的呻吟与轻声诉爱——明明之前才做过的。明明之前才做过的！！！可是……事到临头，却连欧丹…都完全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两人还在屋外，尽管这附近是深翠色的树木与草坪，周遭也没有行人——但这儿始终是屋外！！！可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
她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