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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佣兵街道

强者们的思维模式索索根本不懂,不会懂,不愿懂,也完全不想懂!但在这一瞬间,兴许是神经错乱,也可能是被美色迷惑——仅仅是一瞬间,真的只在一瞬间的时候——这个一向将自己看的最重要的少年,竟有点儿渴望读懂对方的心思。

如肥皂泡一样,尽管脆弱,却会凭借风儿的力量跃上高空。

他多么想站起来,告诉她:我懂你!即便现在不懂,我也一定会懂你!

所以……

所以…………

哒。

渴望与奢求就像那脆弱的肥皂泡一样,刚刚浮起,就幻化破灭成了水汽。

(乱想什么呢……)

他知道。

(你永远不懂她。)

(正如她沉浸于妄想,不愿尝试读懂我一样——以书做比方:两种用不同语言写成的词典,该如何彼此交流呢?)

所以……

索索将遭到悲惨的结果。无论如何,死后都不会与这个女人再有半点关联。

没错。

自己已经知道了。

对生活充满渴望本就是傻瓜才会做的事——索索很聪明,索索再也不会受骗了,索索再也不会、也不能凭脑海中的妄想做事、想事、玩耍!一个废物,理应认清自己的地位——认清一切,直至永远!

“嗯。”

所以他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你的确会战胜我。我…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法跟你打的。”

“你还这么说?!”

看样子,爱莎本打算生气,却在爆发的前一刻平静下来。她抚着胸口呼吸几次,最终将满腔怒火化作一声长叹:

“……算了,没时间和你斗嘴。”

这时,她第一次将视线转向了别处。那是窗外,太阳已经落山,只留下少半红云在层峦叠嶂间静静燃烧。

“快到了。”

用不着她说,索索也知道自己快完蛋了。

已经能看到城墙了。那绵延不断的青色墙壁后,甚至能看到一些郁郁葱葱的垂柳——尽管知道它们绝不是从前见到的那株,但索索还是不由自主的想:那个曾对我异常重视的神棍,如今,还会在附近休憩吗?

……

轱辘辘——

但马车终归还是越过了城门。

城外,是一片索索从未接触过的陌生天地。而如果可能的话,他真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接触它。

离开奥尔玛奇兰主城,自主干道向东行驶约630码,从护城河绕道城墙后,便是区别于光明世界的阴暗地带——佣兵工会的驻扎地。在这儿,聚集着大陆北部几乎所有精明强干的佣兵。有美酒、有美人,充斥着性与暴力,是让有才干者流连忘返的天堂……当然,这和索索无关。

马车继续行驶着。

看惯了风景,也看惯了城区和行人。这一次,索索感觉将见识到不一般的东西。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

奥尔玛奇兰·佣兵工会·黑色街区。

直到下了车,索索才知道爱莎·诺尔已经在黑色街区最大的广场上包下一片场地,作为两人这次决战的地点。他曾在书上读到过,也妄想过,唯独没料到自己的第一次“见识”,竟是以这种形式发生的。

走在大街上,爱莎紧紧箍着他的右臂,这令两人看上去很像是情侣。

——当然,这只是索索的自 慰之辞。

尽管不愿承认,但自己身高比爱莎矮上一大截,再加上一看就是孬种,导致他们一起走在街上完全是一副病秧子被挟持的情形。而反观其它行人,大多是穿戴整齐的佣兵大佬、奇装异服的傲慢少年、花枝招展的酒吧女郎——这反倒和索索心目中的佣兵工会出现了极大反差。怎么说,在他的想象中,佣兵难道不该是……嗯,更洒脱、更不羁,更血腥、暴力的吗?

“别想逃跑。”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爱莎能和自己说的也只有这句。

“你得在众人面前和我打!不想丢掉荣誉,就给我认真点儿!”

真是暴君。

索索想:在自行其是上,这女人还真和玛利亚有的一拼。

不过,他倒不觉得那位了不起的会长会为了什么狗屁荣誉,将一个懦弱无能的学生绑架到虎狼巢穴里。

说来也怪。这三天,索索一直生活在愁苦之中,被爱莎抓到的时候更是差点儿尿裤子,即便上了马车,也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要到此为止——可是,一旦真正要面对悲惨的命运时,他的意识却莫名其妙的变得清晰起来。不仅毫无畏惧,更连在心底打趣儿的勇气都有了。

哒哒哒。

脚步声也变得轻快。

自己绝不是身在垃圾中,而是面对着无数个在等阶上远高出自己的强者。这些佣兵,虽然不及那些有权有势的,但好歹都能用自己的力量开辟出一片天地,就像……父亲一样?

一想到这儿,索索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些人和父亲联系到一块儿,尽管是不由自主的,但却是完全不公的!毕竟,父亲虽然也放荡不羁,却根本不是什么成功人士。自始至终,那个男人一直在失败的漩涡中挣扎,那样的人…那个人,应该与自己归属一类才对!

但是……

索索迷茫了。

在俗称“佣兵工会”的这座小城里,夜街上的一切都和奥尔玛奇兰不同。这里的人们仿佛没有目的,尽管崇尚暴力,可他们为钱工作,而从不为自己工作……结果,这些人的“价值”又该如何衡量呢?

“你在想什么?”

突然,爱莎捅了他一下。

“还想跑?告诉你!即便是我这种好脾气的,你再逃,也决对不饶!”

索索打了个激灵,他仿佛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某些弦外之音:“只要我乖乖听话,你就不杀我?”

“杀你?”

爱莎愣住:“我杀你干嘛?”

“但是,你说要战斗……”

“没错啊,战斗。”

她扑哧一笑:“无限制的战斗,你要说的是这个吧?即便这个,闹出人命的几率也很小的。”

说到这儿,爱莎骤然一愣,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竖起柳眉!两人间已经轻松开来的气氛,瞬间又变得险恶起来。还没等索索回过神来,女孩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混蛋,怪不得不想和我战斗……你拿我当什么人?!!”

她喊得如此大声,引起了周遭一阵轰动。

“快看,是爱莎!”

好像不对。

尽管索索被像小鸡一样提着,呼吸困难。却仍没忘记观察周遭。

……有很多人认识爱莎·诺尔。

他们是佣兵,是表黑暗世界的原住民。而爱莎·诺尔身为阿尔兰的天灾,既然不被表世界接受,自然就成了里世界的存在。索索一直以为,爱莎是“阿尔兰天灾”中罕见的存在,可现在观察到的,却完全推翻了他之前的想法。

综合叙述,爱莎·诺尔是阿尔兰的天灾,爱莎·诺尔在佣兵工会为人熟识,以及爱莎·诺尔是武道学院的副会长……

不行。

完全说不通。

索索不明白,一个黑暗世界的居民,是怎么进入武道学院成为学生的。无论谁给出再多理由,他也没法理解。

“你想说的是!只要你击败我,我就会叫人把你杀掉吧!”

爱莎怒目圆瞪,甚至可以在她的眼白中看到血丝。索索被凭空提起,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更别说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便再没有自尊,也实在承受不住这种酷刑的折磨。便干脆求饶道:

“对、对不起……”

“你什么意思!”

咚!

索索被甩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屁股和背非常疼,他挨不住这痛,也实在搞不懂自己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遭到这种对待。

“爱莎!这个是你男友吗?”

“哈哈,真了不起啊,连你都发春啦!”

一连串友善的笑声中,间杂着些许吹口哨的声音。不用说,索索也知道这是那些认得爱莎的她的朋友——“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异性朋友呢?”想到这儿,少年忍不住又多想了一点儿。最终,他甚至得出了对爱莎来讲很不礼貌的结论。

不过…

索索又觉得:(这与我无关。)

“闭嘴。”

然而,对那些善意的嘲讽,爱莎却还以颜色:

“想死,你们尽可以说下去!”

冰冷的话语中蕴含着层层杀机,顷刻间,整条街都好像被女孩的声音冰封了。众人噤口不语,落寞半晌后,也只得各自站定不言……

(原来不止我怕她。)

少年依旧垂着头。

直到这时,一直被爱莎压迫着的心情才再度稍微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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