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雪花宛若梦幻。我亲爱的爱人啊，若没有你，这世界便毫无意义。
——《繁荣之邦》
***
索索心怀忐忑。
他曾想过不去；但是，他却还是去了。
……
“斯泰因，我这样做对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
“因为，咱们一样……你也是男人。”
“……你想要怎样的答案？”
“……正确的答案。”
“是吗。而是，我没法给你回答。”
临走前，斯泰因为索索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尽可能令它高束起来，并不至于遮住索索的脸颊。
“你想从这段感情中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什么。”
一边如此说着，他放下手，仔细端详了索索一会儿；然后，就又蹲下身为他抻直稍有些褶皱的欧加。
“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我猜，你一定不会使自己后悔的。”
“……”
索索颔首，他看了会儿斯泰因：
“这答案可真狡猾。”
“或许吧。但即便我不说，你也已有了答案…不是吗？”
“……”
索索不答。
小鬼在他身后一个劲儿的用手指戳着他的屁股。倘若是平时，他一定会立刻将这爱捣乱的小丫头制伏——可惜，现在的索索，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
结果，
他只能自求多福。
***
玛莎觉得自己真像个白痴。
（那小子不会来的。）
她倚靠在墙边，目光稍显落寞。
（我已经试探过了。所以，这次他一定不会来的。）
如此想着，她一边将拎着的酒瓶举起，一边将又烈又辣的酒，往喉咙里连灌了数口。
（我和萨尔玛最不同的一点，就是我至少知道这世上仍有真爱，而她…却始终不信。）
（欧丹已经不是小孩了，更何况，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这个有着孩童般外表及孩童般举止的女人，绝不可能如她的外貌一般，只是个幼稚的无能之辈。）
昨晚又没睡好。
现在有些困，又或者说，眼睛有点儿涨的酸痛。
（咕……）
玛莎用力用左手揉了揉眼睛。可是，她依旧感到很疲惫。
（萨尔玛可真傻。）
（这回，她答应我的酒，得到的可真不费事儿。）
她又揉了几下，但是，依旧很难受。
……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这么难受。
兴许，是想到了从前的那些男友？……呵呵。
……不知怎的
这感觉就好像，一看到这对笨蛋情侣，她就……
（……）
突然，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玛莎一愣。
继而，尴尬笑笑；再然后……默然。
……
她还记得卡奇第一次给自己买的礼物。
她记得，当自己对那个既不显眼、也不好看的猫型饰品假装出很开心的模样时——他那表情，就像某个男友在连讲了好几个小时的话后，突然发现自家女友并没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一样兴奋。
……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可真傻。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自大无知、且傻乎乎的男人。
…………而且，她也不明白在实力已远超过他后，自己为什么没有从此对他不理不睬。
（……）
她记得，自己儿时的梦想是嫁一个比师傅更强的男人。
可是卡奇——哦，老天。他虽然是武道学院的学生，却充其量只是防守上的天才；这小子比起习武更喜欢吃零嘴！再说……
嘻嘻。
玛莎稍掩住嘴，她低声窃笑。
（更何况，那家伙对事业上的事也不上心。我生孩子的时候，他竟然暂停了监察的工作，专程回家照顾我和孩子……唉唉，现在回想起来，我还真没见过比他更没本事的男人！难怪，师傅打一开始就说他将来一定没出息；难怪他……）
（他……）
想着想着。
她止住了笑容。
大脑里一片空白，至于空白之外的部分，则也已经被无尽的黑暗与沉寂填满。
（后来，他变的有本事了。）
（他得到了其他贵族的赏识。）
（工作上的事也顺利了许多。）
（拿回来的钱变多了，父亲对他言辞温和，仆人们看他时的目光、也渐渐有了尊敬。）
……但是
他变了。
是，他的确更爱我和孩子了。
他爱他的家庭，爱他的妻子，爱他的孩子，尊敬他的岳父，对待仆人们的态度也开始更像一个主人。
可是……
渐渐地，
玛莎紧攥着酒瓶的右手稍有些发抖。
她用力挤咕了几下眼睛。
很胀。
很痛。
非常难受。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自己的人生究竟是在哪一步出了问题。
而这其中，尤其令她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卡奇开始不再将自己当作恋人……而仅当作一个，妻子？
或许就像他曾辩解过的那样，他现在是个丈夫、是个男人、是个需要支撑起家庭的顶天立地的汉子！
……但是。
（那不重要。）
（父亲想要的东西也好，师傅看重的东西也好，世人用来评判他人的标准也好——那些东西，我统统不想要！）
（我不在乎！）
（我只希望你爱我！）
可是
错了。
尽管不知道究竟从何时开始，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是、是，我是个母亲，我是个妻子。身为妻子，身为母亲，我当然会希望我的丈夫有出息——这错了吗？）
（即便咱们依旧过从前的那种日子；我也已经很满足了，不是么？）
……
她喝了一口酒。
又喝了一口。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曾不止一次地从别人口中听过类似的唠叨：
男人有钱就变坏。
等你老了，男人就会出去乱搞。
大家都是凑合着生活在一起的，毕竟这就是生活。
初恋虽然美好，但人这一生最需要的，其实还是安稳富裕的生活；面包比爱情重要。
……
是啊。
玛莎当然知道。
她知道男人会变坏，知道男人会乱搞，也知道人们往往不会因为爱情而和另一个人走到一起。
并且，她从小到大也从没相信过没有面包的爱情。
……她自认已足够睿智了。
尽管不喜欢读书，不喜欢学字；但至少，她认为自己已经比很多读过书、识了字的女人更聪明了。
所以……
所以，那时的她真的做梦都没想过那种狗血的剧情，竟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咕
咕嘟……
她又灌了几口酒。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可是，稍一合眼；心中想的，便只剩下了卡奇。
她爱他。
历尽多年，岁月变迁。尽管曾自认为已不再爱，可是……她却真的爱他。
……
如果能再选择一次，或许，她只会将卡奇痛扁一顿，命令他和那个贵族小姐分开——再告诉他，无论你将来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都会爱你，都会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更甚至的，如果你失去了监察的工作……就由，我来养你。
（……）
玛莎闭上了眼睛。
她悠悠的晃了两下酒瓶。现在，瓶中已无酒。
（真蠢。）
（我在这儿等这么长时间，可真蠢。）
反正他不会来的。
他喜欢欧丹，而且，欧丹也喜欢他；他是个好男孩，所以——他不可能来的。
（只有萨尔玛，才会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儿。）
（毕竟，她喜欢的永远是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所以说，她理解不了真正的爱情也是正常的。）
“唉。”
好烦。
真糟糕。
如此美丽的一天，竟然就如此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而且，这样的日子竟然还要持续三天。
（他一定不会理我的。）
（最多，也就是托人传个话，再告诉我他不能来的理由。）
……
她已经等烦了。
也不想再等了，所以……
回去吧！
（趁现在走，说不定还能抢到他们店限定的美酒。这要是去晚了，说不准就……）
她随手抛出酒瓶。
嗙啷！
瓶子与其中残存的少许液体，在重重砸中墙壁上后，粉碎、并流淌了下来。
……红色。
就像血一样红。
（又或是，像我的衣服和头发一样红。）
看了一会儿后。玛莎哑然失笑，便转身向后巷外的街道走去……
“！”
“玛莎！”
可是，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却突然叫住了她。
玛莎一惊。她突然感觉这声音很熟悉，可是，那应该不可能啊？！！
如此念着。
她转回身去。
“……”
然后，玛莎便看到，那个意料之外的人，竟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喘息着。
手扶着膝盖，半蹲着，贴着墙。一边胆怯地望向这里，一边静静地呼吸……
……
她多希望，这只是自己近来没男人陪伴，从而在眼前幻化出的幻象。
但很可惜。
他不是，
……自己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