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凉平芷听到曲和这么说,更加生气了,说道:“本宫从前在西凉府中把你当成妹妹来看,还真是让你越发地失了规矩了,在皇上的面前也能说这样的话吗?”西凉平芷的声音突然之间有了气势,可是那气势却马上被独孤明宇的话给按下了。
“什么?你刚才烫伤了?让朕看看。”独孤明宇关切地看着西凉平芷,可是西凉平芷却摇了摇头,笑着说:“皇上,您听曲和这个小丫头胡说呢。”
独孤明宇命令一样地说道:“朕让你给朕看就给朕看,怎么有这么多的废话呢?快给朕看一看,是哪一只手?”
西凉平芷看到拗不过皇上,便只好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独孤明宇仔细一看,去看到那里覆上了一块纱布,从里头能够透出刺鼻的味道。
“很严重吗?怎么不叫太医呢?”独孤明宇的声音里面带着焦虑。
“这个时候叫什么太医?再说了,不过是一些小伤,曲和也是一个懂得医术的人,便帮我用清凉油涂上去就好了,也不需要皇上您这样着急。”西凉平芷轻轻地说道。
西凉平芷现在最害怕的便是让独孤明宇碰到了自己,独孤明宇一旦碰到了自己,他就想要不断地往前进一步,对于现在怀着孕却还不稳定的西凉平芷来说就是致命的伤害,因而她在不断地抗拒着独孤明宇,可是果不其然,那独孤明宇一摸上了西凉平芷的手,眼神之中放射出来的光便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香?”独孤明宇痴痴地问道。
“皇上,您是不是在皇后娘娘那里闻得多了,便以为臣妾这里也是有香的?臣妾虽然刚刚沐浴更衣,但是这几天一直去宝华殿中,也是不用香的,哪里有香呢。”西凉平芷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装作是要抚平桌布上翘起来的一角一样,慢慢地断开与独孤明宇的接触。
“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不愿意朕碰你吗?”独孤明宇敏锐地捕捉到了西凉平芷的奇怪之处,有些疑惑地说。
“皇上,您是在取笑臣妾吗?后宫之中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皇上您的,为什么臣妾不愿意皇上您碰臣妾呢。”西凉平芷说着,又轻轻地用自己的手抚上了独孤明宇的鬓发。
“那你今天为何这般躲闪。”独孤明宇并没有让西凉平芷继续抚摸他的鬓发,而是一把抓住了西凉平芷的手,有些霸道地问道。
“皇上,您忘记了宫中的规矩了吗?”西凉平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又是哪门子规矩?”听到西凉平芷这么说,独孤明宇当真是有些不耐烦了,便气鼓鼓地说道。
“皇后娘娘一直告诫我们,若是身体有所残破的时候,是断然不能服侍皇上您的,我的手刚才被烧破了,已经算是残缺了,怎么能再服侍龙体呢?臣妾的这一点痴心,还请皇上能够谅解。”听到西凉平芷这么说,独孤明宇似乎是有了一点平复的意思,可是转而一想,又冷冷地说道:“好吧,你们便听皇后娘娘的吧,朕就不明白了,什么时候她反而成为了后宫的主人了?”
西凉平芷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笑盈盈地问道;“那么皇上今天打算去什么地方就寝呢?”
西凉平芷的声音在红烛烛光的波动中轻轻地摇曳了两下,随即又变得平复下来,独孤明宇的声音有些淡淡的,他似乎很累,说道:“你是在赶朕吗?”
西凉平芷摇了摇头,说道:“臣妾怎么敢,不过是因为想到这更深露重的,皇上若是想要去哪个姐妹的宫中,好歹也应该让苏轩先备下轿辇。”独孤明宇饶有兴致地看了西凉平芷一眼,说道:“你倒是很懂得为朕打算嘛。”
西凉平芷笑了一下,说道:“皇上见笑了,臣妾是个没用的,若是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帮皇上谋划谋划,那么便很是太惭愧了。”
独孤明宇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朕就哪儿都不去,还是回养心殿吧。”说完独孤明宇的手在自己的翡翠扳指上来回摩挲着,想了一会儿问道:“那天,朕在宫商苑中与两位贵人弹琴唱词,你可知道?”独孤明宇的眼神似乎在慢慢地变得犀利,可是这样的犀利投射在西凉平芷的眼里不过是一种试探,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独孤明宇想要试探她,在这后宫之中,所有的人都是独孤明宇的了,难道说自己当真有这样的魅力值得让独孤明宇这样试探吗?
“皇上,两位妹妹的声音这样婉转动听,臣妾怎么会听不到呢?”慕容世佳笑着说,轻轻地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搭在了独孤明宇的手上。
“那你可有听到朕的唱词?”独孤明宇笑着说。
“皇上,您那首《洛神赋》可是首先在臣妾这里唱出的,臣妾怎么会不知道呢?”慕容世佳的笑容慢慢地定格在脸颊上,有的时候笑容可以隐藏一切,慕容世佳觉得她可以做得很好。
“那你怎么不夸奖朕呢?”独孤明宇的脸蛋上有让人觉得好笑的委屈感,慕容世佳觉得心头一热,可是很快地又便得冷静下来。
“皇上,在臣妾的心中,皇上您在哪里唱这首赋都没有在臣妾的芷阳宫中唱的好听呢。”西凉平芷说着轻轻地低下头去,想了一下,又慢慢地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吞到了肚子里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独孤明宇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西凉平芷说:“皇上,您在芷阳宫中是第一次唱吗?”
独孤明宇想了一下,慢慢地站起来,说道:“我们不是约定了,不能再说关于你姐姐的事情了吗?怎么,才几天的时间,你便是又忘记了?”
西凉平芷局促的心跳声慢慢地将整个胸腔填满了,她看了一眼独孤明宇,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她定了定神,说道:“臣妾并没有提起姐姐,只是想知道,皇上在芷阳宫中唱这首赋是不是第一次。”
独孤明宇想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说道:“不是,之前朕也在这里唱过一次。”
今天突然想要来到芷阳宫中,从私心里说就是为了西凉别月,从慕容世佳那里出来之后,独孤明宇就一直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忘记了那个女人,即便是在当初听说她心心念念的人是豫王之后,独孤明宇的心中尚且有一些感念,更不用说,现在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是慕容世佳在捏造,一种从所未有的挫败感慢慢地萦绕上了心头,独孤明宇知道,也许真相真的是自己一直不想看到的那样,独孤明宇甚至狠心到连西凉别月肚子中的孩子都不想保,如今看到面前的西凉平芷,怎么能够不想念她的姐姐呢?
“皇上,您在想什么,总觉得您今天有些怪怪的。”西凉平芷的声音轻柔地打在了独孤明宇的耳朵上,独孤明宇挥了挥手,说道:“没有在想什么。”
西凉平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叹气,是从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独孤明宇只觉得心头一紧,说道:“好了,你也早一点休息吧,这个时候正是冷的时候,不要总是穿的这么淡薄在这里打璎珞了。”独孤明宇说着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朕在这里第一次唱的洛阳赋,是这辈子唱过的最骄傲的一次,只是那个听朕唱词的人已经不在了。”说完便转身推门而去,只留西凉平芷一个人在原地发怔。
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敲击在心上,在这个时候,所有对姐姐的念想都会成为致命的打击,这几天,西凉平芷总是梦到姐姐,梦到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梦到她无所适从的样子,梦到她在宫中没有任何朋友,只有日夜以泪洗面的样子,想到如今自己的境况,西凉平芷怎么会不感同身受呢?曲和过来轻轻地牵了一下西凉平芷的衣角,说道:“娘娘,您快到床上休息着吧,外头当真是风凉的。”
西凉平芷说道:“这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穆英是在几天之后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每天总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似乎是被瞌睡虫缠上了一样,总是打不起精神,有的时候还会出现晕眩,当初她将自己毒哑的时候,庸进就跟她说过,有可能导致她身体机能的受损,尤其是到了寒冬时候,会引起周遭的不舒服,可是这一次却是来得这么猛烈,导致她心中难免觉得奇怪。
可是她这个时候怎么能去找西凉平芷呢?西凉平芷已经对她有了怀疑之心,若是这个时候去找她,她一定是要用西凉别月的事情来要挟自己的,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西凉平芷知道了她所参与的事情之后,对自己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宽容,所以她宁可将所有的事情藏在心中,即便是与西凉平芷心怀芥蒂,也好过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