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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绿影

那一天,和蔺凡在茶馆中发生了争执之后,西凉平芷孤身一人来到了豫王府外,捻着一朵还未枯萎的晚梅独步而上,她轻盈的翠绿影子一晃而过,即便是在白天也没有人能发现其中的奥秘,原本以为不过是遇到了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可是没有想到背后一阵更为凛冽的凉风从耳边刮了过去,在斑驳的树影中白影与她的绿色影子交织在了一起,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白影便如风一般刮在了竹园之上,慢慢地循着落叶立于地上。

“原来公子的武功并不弱。”须臾之间,蔺凡在西凉平芷的身旁站下,两人恰是背对着。

“刚才在茶馆,是蔺凡失礼了,曾听说西凉氏的二千金巾帼不让须眉,如今看来,实在更甚。”蔺凡转过身来,西凉平芷虽然桀骜不驯,可是中就知道他这个朋友是能够好好地交一下的。

“我不懂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虚话,只不过尚有情怀吧,蔺公子是在精武堂门下,怎么不知道曾为豫王弟子的威风呢?”西凉平芷缓缓地行走在竹叶堆上,神色暗淡。

“西凉太傅的学识和秉性当朝无人出其右,教习出来的千金果然快人快语,只是我说句不当说的话,人情冷暖虽自在人心,可江山社稷也不是道义二字可以概括的,当今圣上的英明神武并非我等可以随意评判,姑娘这话对我说说便好,再往下说让歹人听去了恐怕便失了原来的意思了。”蔺凡说。

“那我倒要谢谢蔺公子了。”西凉平芷鞠了个躬,细发掉下一两缕,蔺凡突然有为她拂去这烦恼丝的想法,手在不经意之间已伸向了西凉平芷的前额。

“你做什么?”说话之间,西凉平芷早已轻掂双脚出了几米之外。

“你的……你的头发乱了。”蔺凡知道是自己失态了,慌不择言地辩解,脸却早红到了耳根之上。

现在想来,蔺凡的举动也算是可爱了吧,因为心仪的女子一路跟踪到了城西竹园,要知道,那个地方原本就是宫禁的地方,可是蔺凡却能够与自己相约在那个地方,看透了人心,即便是在现在,西凉平芷仍然觉得心头暖暖的。

“公子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不如与我一决高下,若是我输了,便答应你一个条件,若是你输了,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西凉平芷轻轻扬起了额头,面前这个男子怎么能与豫王相比,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即便魂葬祁王殿,也该是她下辈子的良人,那个时候西凉平芷早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不再思索男女之事,但若是能做一二件事让世人记住豫王的英明,她便会全力以赴。

“我若是胜了姑娘,也并非光彩,这样吧,我以单手对你,一来也不失公平,二来,也算是我不枉家父的教导。”蔺凡谨慎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西凉平芷突然想要与蔺凡好好地比试一下,原来在茶楼的时候,便是被他接去了自己的茶杯,那个时候她还是憋着气的呢。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承让了。”说话之间,西凉平芷侧身环转而来,周遭的竹叶扬起重重一层,如破竹一般劈向了蔺凡,蔺凡轻退两步,脚尖落在一丛低矮的灌木花丛上,右手手指尖破剑势,竹叶随即倒在眼前,西凉平芷冷冷一笑,水袖一扬,倏忽停在了蔺凡的面前,两人仅仅隔着十余厘米的距离,脚下的灌木丛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西凉平芷暗中凝力将五成功力打在了蔺凡让出的左手之上,可是让西凉平芷感到十分诧异的事是蔺凡竟然毫无避让,他的手腕瞬间迸出鲜血。西凉平芷没想到蔺凡竟然不躲,连忙借势收住,没想到余力推着她落下灌木丛,她再次发力,跃上了蔺凡的肩头,一掌打向蔺凡。

蔺凡出右手接招,两人内力皆深厚,只是西凉平芷的空门遁中更参杂了阴柔的招数,蔺凡仅有阳刚之气抵住,一时之间落了下风,他脚下的灌木丛瞬间崩裂,他跌落在了地上。

“你认不认输?”西凉平芷轻轻地拍了拍肩上的竹叶,俏皮地问道。

“还没完呢。”蔺凡说着跃身而起,一个飘逸,抵到了西凉平芷的面前,右手扣住她的肩头,西凉平芷竟无法挣脱,周遭似有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包围住,原来这个男的刚才所有的示弱都是假的。她心里暗暗地想。

“是在下冒昧了。”过了一会儿,蔺凡将手松开,眼眸里发出了蓝色的光。

“不用这般客气,是我输给你的,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事情。”西凉平芷掸了掸肩上的细碎灰尘,问道。

“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到,等到我想到了之后再告诉你好吗?”蔺凡说。

“可以,只是不要拖太久,本姑娘记忆力不好,也许有一天就忘了呢。”西凉平芷转身离开,手向后摆了摆。

便是这样一点一滴能够在心头上开花的瞬间让西凉平芷的心头没有这么多的阴霾吧,原来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再也不考虑男女之事,西凉平芷知道自己的性格,她原本就是个腹黑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从前有姐姐在帮着她,她便能够为所欲为,她可以不用收拾起自己的天性来对抗所有的人,可是当这样的屏障慢慢地撤销了,她便要用所有的方法来让自己变得幸福变得快乐,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不一定要进宫来,她也许可以嫁给蔺凡,蔺凡对她的喜爱,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便是无法回去的,所以她才会在决定进宫之后,将自己与朋友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送给了蔺凡。

思绪似乎飞到了那一天,她打扮得尤其明艳,到一品阁中与蔺凡赴约。

“公子,我一直觉得你并不是一般的人,你的心性和胸怀原就不是其它人可以比的,你也值得有更好的姑娘陪伴在你的左右,有的时候我都会想,若是自己能够不做这个官家大小姐,恐怕日子要比现在快乐许多呢。”西凉平芷说,纵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所有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可是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姑娘可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吗?”蔺凡问道,西凉平芷有些吃惊,原来蔺凡还能看透自己放心不下的东西,可是那时候的父亲和宣姨娘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想到的不过是西凉家的荣耀,当然,对于想在的西凉平芷来说,她明白了宣姨娘更想要维护的是什么东西,想想当真是太过于讽刺了。

“我都要去找寻自己心爱的人了,你觉得我还会有什么不开心吗?我只是为自己感叹一声罢了。”西凉平芷说着莞尔一笑,蔺凡觉见此也笑了,那是他的笑容之中鲜少的让人觉得当真明亮的。

“所以我应该恭喜姑娘了,能够找到自己的良人,我就没有这么幸运咯”说着蔺凡将头往后一靠,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公子也有什么烦恼吗?”西凉平芷问道。

“我们这样的人确实也没有什么自由可说,就算是婚姻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娶了什么样的夫人呢?”蔺凡看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地说。

“所以说还是要好好珍惜现在开心的日子才行,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可能就要做出更加迫不得已的事情来啊。”西凉平芷说着又看了一下窗外,说道:“我出来已经很久了,也该回去了,要不然我的父亲该是要着急了。”说着便站了起来,看到西凉平芷起身了,蔺凡也连忙起了身子,说道:“原来西凉太傅将你管得这么严啊。”

西凉平芷知道他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笑着说,“难道蔺凡公子觉得那天晚上我能跑出来是因为家父对我管教不严吗?若不是我有一身的好武功,恐怕这个时候也是出不了门的呢。”说着便跟蔺凡行了一个礼,蔺凡连忙也回了一个礼。

外头的曲和听到了什么声音,便轻轻地问了一句:“小姐可是要走了吗?”

西凉平芷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跟蔺凡说,“蔺公子,西凉平芷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蔺凡连忙说:“有什么事情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够做的,我一定会拼尽全去做的。”

西凉平芷笑了笑说道:“到不需要公子怎么去做,只是希望你将我和你说的话闷在心里就好了,包括从前说了一些关于豫王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一时之间的胡闹造成的,并不是我的真心话,若是蔺公子能够为了我守口如瓶,小女子实在是感激不尽。”说着西凉平芷又深深的屈膝行了一个礼。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姑娘没有拜托我,我也是断然不会说的,守口如瓶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姑娘你且放心吧。”听了蔺凡这样说,西凉平芷才展开了笑容,说道,“那我们后会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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