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所以说,你终究还是会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对吗?”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八王爷,反正也没有关系,我余下的生命都是为了你,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但是我要提醒你,慕容世佳不可能是这么浅薄的人,她肯定已经有了埋伏,所以若是她发现了我们之间存在的时间差,便会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先到了我的宫中了。”安瑾说着慢慢地从自己的袖口取出了一根琴弦,那琴弦仍然飘着松香的气息,似乎还有蔺凡的味道。
“安瑾,你要做什么呢?”独孤明岸有些不安,他看到安瑾慢慢地将那抹琴弦抽了出来,将两边打开,慢慢地做出了一个要把自己勒住的姿势。
“我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赶上时间,要不然,若是皇后娘娘的人来了,看到你竟然是比他通传的人早到我宫室里头的,你说会怎么样呢?”安瑾仍然是笑容满面的样子,这样的笑容满面让独孤明岸觉得一阵心寒,原本以为自己能是她的靠山,如今却只能将她往外面推。
“安瑾,谢谢你。”独孤明岸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安瑾慢慢地走到了她的寝室内,关上了门,她在转身关住门的刹那间,看到独孤明岸为她落下了两行清泪,也许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吧,安瑾想,大概这样也能够让独孤明岸记住她一辈子。她微笑着彻底将门给合上了。
在自己最爱的古琴旁边,安瑾将那琴弦固定在桌子的两边,然后将自己的头套了进去,最后将头使劲地往外头撑着,便是让那琴弦将自己的脖颈慢慢地拉进,她的双目开始变得通红,变得让人觉得害怕,最后,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停止了鼻息。
独孤明岸似乎能感受到房间内气流的异动,独孤明岸攥着自己的手,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无力地在失去,为什么独孤明宇总是什么都很圆满,为什么独孤明宇有了这样的江山却还要将自己应该有的东西剥夺了,独孤明岸不甘心,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悲伤是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去,她死去的样子纵然是安详的,可是不过是在安封都城京郊的寺庙中死去的,她死去之前常伴青灯古佛,似乎是在为独孤明岸祈祷,让他的下半辈子福泽安康,可是这样的福泽安康对于独孤明岸有什么用呢?
独孤明岸慢慢地推开了门,看到安瑾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睛是永远地闭上了,一缕青丝慢慢地垂在地上,是香消玉殒的残缺,独孤明岸轻轻地走了过去,对着她那清秀的脸庞说道:“安瑾,那一年我看到你,其实已经爱上了你,可是我怎么能说,纵然我也知道你的心意,纵然我将你娶到家里不是难事,可是终归对于我来说,这不利于扳倒独孤明宇,你是个这么聪慧的女子,自然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对不起,这辈子给不了你的,下辈子我再给你吧。”
正说着,外面有人急急忙忙地来了:“王爷,皇后娘娘送来的白绫到了。”
独孤明岸急忙走了出去,问道:“有人跟过来吗?”那人是一个长相与独孤明岸没有什么差别的人,低声地说道:“并没有,应该是没有被别人发现的。”
可是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子外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尖锐地响起:“王爷,怎么了,是来与安贵人私会了吗?”
说着,便有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女人走了进来,独孤明岸细细地看去,竟然是慕容世佳。
独孤明岸看了一眼身后的安瑾,原来安瑾的意思是在这里的,慕容世佳怎么可能让他独孤明岸和安瑾最后好过呢,原本没有将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就是因为没有证据,如今有了证据自然是要抓住不放的啊,他凛了凛神,慢慢地走到了慕容世佳的面前,行了一个礼,说道:“皇后娘娘吉祥。”
慕容世佳只是冷冷地不看她,她红润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白皙的脸庞上却因为清冷的表情添加了不少风韵,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气若幽兰,这样精心的打扮一看就是为了等下要出场的人的,那慕容世佳看到独孤明岸一直在直视着他,便问道:“八弟,你怎么会在安贵人的寝殿之中呢?”慕容世佳的声音冷冷的,让人觉得有刺骨的寒冰,可是对于独孤明岸来说,这样的寒冰算什么呢,刚才自己已经遭遇过了最糟糕的境地,恐怕也没有比这件事情更加让人觉得心寒的了吧。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忘记了,是您让我给安贵人送行的?”独孤明岸的眼神里同样有一道苍茫的光闪过,只是在一瞬间,因为他看到了站在慕容世佳身后的西凉平芷。
西凉平芷身上的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即便是在这样紧张的状态,独孤明岸的心里头还是想到了这样的诗句:黛眉开娇横远岫,那双清亮含情的凌波目里头似乎有着爽快的意思,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西凉平芷就站在那里与独孤明岸静静地对视着,似乎是有了一眼万年的默契,可是独孤明岸知道,这样的默契是不可能在两个人之间存在的,因为即便是安瑾的死,都是西凉平芷提前预备好的,自己不过是来为她执行罢了。
“皇后娘娘,原来您也这么关心安妹妹的死啊。”西凉平芷浅浅地笑着,走到了慕容世佳的身边,又和独孤明岸静静地行了一个礼。
“怎么,你不是也很担心吗?”慕容世佳冷冷地说了一句,从西凉平芷进到正阳宫中跟慕容世佳说了计划,西凉平芷便已经不相信慕容世佳的为人了,她能这么快地答应,说明更是有一个大的计划,而这个计划里面怎么可以少了自己呢?
“臣妾自然是关心了,今天皇后娘娘在正阳宫中随意地将安妹妹与八王爷进行了攀扯,如今竟然还让八王爷给安妹妹送白绫,皇后娘娘,您这样的居心是在钓鱼吗?让八王爷背着个黑锅?要是皇上知道了,你说他要怎么看你这个原本最威严庄重的正宫娘娘呢?”
西凉平芷的声音十分地清脆动听,响彻在宫殿之中竟然让人觉得有了一些放松的意思,独孤明岸静静地看着西凉平芷,看她成为一个彻底变黑的人,也许从来都是他错了,西凉平芷原本就是个黑的彻底的女子。
“这个主意可是你跟我说的,西凉平芷,你不要血口喷人。”慕容世佳似乎也没有害怕,只是微笑地看着西凉平芷,又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独孤明岸。
独孤明岸的眼光便连忙从西凉平芷的身上转开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小的细节,仍然是被慕容世佳捕捉到了,她笑了笑。
“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本宫自然是要慢慢地查清楚,可是如今是八王爷乱入后宫,插手了皇上的事情,这样就是已经欺君之罪了,本宫作为正宫的娘娘,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来人啊,把八王爷给我带下去,将他关在他原来的宫室之中,等到本宫将这件事情回禀了皇上,再做打算。”西凉平芷的眼神慢慢地凌厉了起来,她慢慢地靠近了慕容世佳,眼神里面是完完全全的挑衅的意味:“皇后娘娘,不劳您费心了,妹妹已经吩咐了皇上来了,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殿外了吧。”
说话之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屹立在门口,那是独孤明宇,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是那么多人争夺的对象,现在他便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慕容世佳,慕容世佳连忙跪下去,说道:“皇上吉祥。”
其它的奴才们看到皇后娘娘这样子,也连忙跪下去跟独孤明宇行礼,说道:“皇上吉祥。”
独孤明宇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在三个人身后的一个伏在桌子上的身影,问道:“安贵人是死了吗?”
慕容世佳原本就做了亏心事,这么一问自然是有些回答不了话,只好让旁边的欣悦说,欣悦却是有条不紊地回话:“回禀皇上,安贵人涉嫌勾结外人,已经自尽了。”独孤明宇的眼神冷冷地落在了欣悦的身上,问道:“朕什么时候问过你话,你难道要和从前的姬玄一样,眼里只有这个皇后而没有朕这个皇上吗?”那欣悦连忙吓得低下头去,连声说道:“臣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