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便是孽海花相熟的那个舞女，孙铭堂他们走进莺歌房间的时候，孽海花正在给她梳妆。他一双白皙的手在她浓密的发间穿梭，很快，精致的发髻便成了。
“莺歌姑娘，这便是我那两位朋友。”孽海花道。
孙铭堂使了个眼色，麻景贤便奉上了一个精致的荷包。莺歌接过荷包，掂了掂，甜笑道：“少爷出手好大方，我莺歌何德何能，能得到少爷如此的垂青？隔壁便是蔷薇姐姐的房间，大家可都是削尖了脑袋地往里面挤。方才，蔷薇姐姐在台上献唱一曲，少爷难道就不动心？”
瞧这话酸的！孽海花说过，蔷薇来之前，莺歌可是暗香阁的顶梁柱。可自从蔷薇登台，她就只有靠边站的份了。
“蔷薇好是好，就是有点假清高。”孙铭堂有点不耐烦地说，“瞧那张死人脸，笑都不笑的，进了这种地方，还装什么纯洁。哼！”
莺歌笑得更甜了，起身替孙铭堂倒茶。孽海花脸上闪过暧昧的笑，收拾好化妆箱，走了出去。孙铭堂摆摆手，麻景贤也走了出去，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门内，孙铭堂一边跟莺歌周旋，一边仔细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门外，孽海花飞快地给了麻景贤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轻车熟路地从过道往楼下走。
“蔷薇敬两位大人一杯。”隔壁房间里，蔷薇端起了水晶杯，“感谢两位对我的厚爱。”
高月保和乘兼悦郎两人几乎是受宠若惊，当下便把杯子里的酒往嘴边送。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急切的脚步声，一个特务猛地推开门，用日语大喊了一句什么。
孙铭堂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动，眼睛一眯，他听到隔壁有人用日语大喊：“大佐，少佐，这个女人有问题！昨天，她让她的侍女去外面买了毒药！她侍女亲口告诉我的！”
不出一会儿，那边传来了水晶杯碎裂的声音和桌椅倒塌的声音。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喊道：“妈的，给你脸不要脸！我就说嘛，平时你对我们都爱理不理的，怎么这次这么殷勤了？”
“跟她废话什么？撕了她的衣服，臭****！”另一个声音里带着几分淫邪，“说，这是谁指示你干的！”
莺歌虽然不懂日语，也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她好奇地朝外张望着，孙铭堂松开她的身子，道：“怎么了？走，出去瞧瞧！”
开了门，莺歌探出了脑袋。站在门口当门神的麻景贤低着头，面上的表情有些晦暗。
“哪有什么人指使？”蔷薇决绝的声音响起，“日本狗，你们杀了我父母，让我一个弱女子苟活于世！我恨不得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把你们的骨头敲碎了烧成灰！”
“你再不说，我毙了你！”这是特务的声音。
“日本狗，人人得而诛之，我虽是一个女人，也断没有卖国求荣的道理。只可惜，今天，我失手了。我也没想着能活着出去！”
很快，“砰”一声响，却是蔷薇倒地，顺带压倒了房间的门。她脖子上那颗巨大的蓝宝石原来是空心的，此时已被打开，里面还残留着少许粉末。鲜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她还睁着眼，嘴里艰难地喊着：“滚出我们中国去……”
特务亡羊补牢地朝她开了几枪，顿时，血花四溅。鲜血溅在蔷薇苍白的脸上，孙铭堂觉得，此时的她是那样美。
听到枪声，整个暗香阁都沸腾了。女人们发出了一声声恐惧的惊叫，高月保白着脸，语气不善：“跟我下去，找刀爷，我倒要问问看，他的场子里居然出了行刺我们的人，这算怎么回事？”
大厅里一片慌乱，孙铭堂和麻景贤交换了一下神色，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失望和紧张。暗杀行动失败了，他们必须马上撤离。
“给我封锁现场，绝不放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楼下，刀爷发话了，“大佐，少佐，请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全都给我不许动！”
“举起手来！”
几名特务狐假虎威地举起了手枪，倒吓得那些公子哥儿们面如土色。
孙铭堂和麻景贤本想下楼，如今开来，却是不行了。
“跟我来！”忽然，一个舞女扯住了麻景贤和孙铭堂，把他们往过道深处带。在慌乱的人群中，她的动作倒不显得突兀。楼下，几个特务和刀爷的人正骂骂咧咧地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