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把全身洗得干干净净,头发吹得七八分干,又从衣柜里拣了一件烟灰色的真丝睡衣套上。我知道怎么发挥自己的最大价值,既是包养,我总得让我的主顾付出更多的钱才是。
我需要很多很多钱,越快越好!
走进卧室,顾倾砚正靠在床上看书,厚重的窗帘挡住外面明媚的阳光,台灯橘黄的光线溢满整个屋子,他的神情安然而专注,唇角竟还隐隐含了一丝笑。
如果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打量他,他其实是个斯文的男人,五官周正,眼睛细长,声音温醇,又总是谦恭有礼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
可我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是个魔鬼,起码对我是。
“顾先生,在看什么书呢?”我嫣然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娇声问。他喜欢所有人叫他顾先生,尽管他的职业是医生,但你若叫他顾医生,他大概是不高兴的。
顾倾砚心情似乎很好,他展颜微笑,露出雪白牙齿,说:“一本脑科学方面的书,从灵魂到分子的探索之路。”
“哦,都说些什么?”我装作兴趣盎然的模样,坐到他的身边。
“讲脑的结构、功能与神智,大脑皮层、松果腺、电生理学……”
“这么专业,人家听不懂。”我娇笑着伏到他的胸口,把那厚厚的英文书盖上,说,“既然叫人家过来,就别看这些枯燥的东西。”
顾倾砚见我如此,也不恼,只依旧笑着,捏捏我的脸,像小狗闻食物一样闻我,说:“这才好嘛,干净,清爽,像最新鲜的剥壳荔枝,莹润的,滑腻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说得怪吓人的,好像你想吃了我一样。”我笑得愈发灿烂。
“可不是想吃了你。”他把书一扔。
所以,我要赶快把他引入正题。
就好像上阵杀敌,总不能老是磨刀霍霍,倒不如兵刃相见,速战速决。
“缦殊。”他深情地叫我的名字,这是不太正常的、除了他醉酒时,除了他变态时,他很少会这样叫我的名字。我们之间实在很难再有其他,哪怕是菲薄如一声呼唤的情谊。
我的身子不由一僵,情不自禁摆出应对的架势。
顾倾砚何其敏感,他立刻察觉到了,觑着眼睛看我一会,忽然莫名一笑。
“霍缦殊。”他再叫一声,却是连名带姓,脸上潮红褪去,眸光也冰冷起来。只有一下比一下狠厉的律动,撞击着我的身子。
我双手扣着他的腰,闭着眼睛,全心全意承受他的撞击,不思不想,努力让自己做个空心人。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役,在这场战役里,顾倾砚得到了我光滑如玉的胴体,我得到了那孜孜以求的钞票。
似乎,我们都有所得。
那我们有所失吗?
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战役终于结束,顾倾砚精疲力竭的瘫在我的身上。
“霍缦殊。”他脸埋在我颈弯里,声音软弱如小孩。
我的右手在空中停了停,终于还是缓缓落下,落在他浓黑的发上。
“怎么了?顾先生。”我温柔的问。哪怕是********,也要关心一下主顾的心情的吧,今天的顾倾砚,实在太过反常。
可他呢,却瞬即起身,穿戴整齐,又变成一衣冠楚楚的禽兽。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反常过,从来没有。
然而顾倾砚似乎没听到我的问话,他依旧伏在我颈弯里,一动不动,一度让我以为他已经睡去。
这个姿势保持了起码一刻钟,我终于受不了身上的重压,小声叫道:“顾先生?”
他低低嗯了一声。
“我要走了。”我说。
他抬起头,恍然的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一样,良久,才说:“哦,我倒忘了,完事了,你自然要走了。”
我牵牵嘴角,自嘲的笑笑,说:“我还要去公司一趟,最近请假太多,被炒鱿鱼了,要回公司办下离职手续。”
“是吗?”他翻身而下,声音温厚,说出的话却藏了针,能把我所剩不多的自尊扎疼,“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会做出补偿,回头我把钱打到你的卡上。”
“谢谢。”我笑得璀璨。
他冷哼一声,讥讽道:“霍缦殊,钱对你就这样重要吗?”
“当然。”
“既然这么重要,那你不妨就再赚一笔。”他面沉如水,再度翻身而上。
又是一轮新的战役。只是,这轮战役,却是艰苦卓绝,顾倾砚终于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变态,把我折腾得恨不能就此死去。
在最后一刻,我终于还是无法自控的想起了资凤翔,想起我们的那些甜蜜时光还有那绵绵情话。
凤翔,如果你还在,看到我如今这模样,会是怎样的绝望?
你倒是洒脱的就此离去,独留下我,在这世上苟活。哪怕,连追随你去亦不能,因为还有一个资凤临,我欠他一个健康的未来。
尘缘已了,宿债未清。
凤翔,什么时候,我才能无牵无挂,到九泉之下来与你相会?
我闭上眼,让泪流回心里。
顾倾砚终于再次释放。
他像往常一样起身,去浴室冲洗,再回来时,已是衬衣西裤,干净整洁,谦谦君子,风采翩然。
“霍缦殊,你最好用心点,不要敷衍我,否则,若我厌倦了,你的黄金梦,怕是要破碎了。哪怕到时,你想再傍一个主顾,但只要我一句话,恐怕没谁敢要你。”他一边系领带,一边淡淡开口。
“对不起,顾先生。”我撑起身子,低低道歉,凌乱的青丝遮住了半边脸。
我毫不怀疑顾倾砚所说的话,他是一个医生,却又不止是一个医生,他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我现在还无法得知。但我知道,当初,能把我从赫赫有名的永安保险老总手中拉到他的怀里,对方却不敢有任何不悦之色,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在他们那个阶层,从来只对实力低头。永安老总坐拥上亿资产,却对一年纪轻轻的脑科医生卑躬屈膝,阿谀奉承,那这脑科医生的背后,会有怎样庞大的背景,完全是可以想象的。
我在职场历练多年,跟着老板在各个场合周旋,早就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本领,察颜观色,揣摩推断,自是我的强项。
所以,我知道,在我还没赚到足够的钱时,顾倾砚,是我绝不能得罪的。
唯有楚楚可怜的道歉。
顾倾砚显然对我的道歉不屑一顾,他系好领带,又笼笼头发,自信外在形象再也找不出一丝瑕疵后,嘴角勾起,冷声道:“我喜欢聪明人,你能掂量出轻重就好。”
“我知道了,顾先生,以后再也不会了。”我态度愈发谦卑。
顾倾砚向前一步,抓起我额前的一缕发,直直看着我的眼睛,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霍缦殊,你还太嫩,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这世上,没有一分钱是好赚的,哪怕卖身,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卖个好价钱。”
“谢谢顾先生指教。”我仰着脸,头皮发麻。
“下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他拍拍我的脸,手一掼劲,我跌倒在那柔软的枕头上。可是,哪怕再柔软的枕头,也让我的心痛得发麻。
所以,我还知道痛!
顾倾砚,从来都不是好对付的,哪容得我一丝一毫的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