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客厅挤堆着各类家具,空气四周弥漫着些许尘埃的老久气息,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何熙白皙皮肤包裹的颈上,泓漱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对方那干净得宛如白纸的脖子。
“那个什么...你...在找我的印记吗?”何熙红着脸慌慌张张地说着,似乎被泓漱一直盯着而感到很不自在,“另一个我,他现在不在这附近。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何熙一边轻抚着自己脖子的右端一边低着头说着。
泓漱没有说什么,他仅是皱着眉头看向眼前故意错开视线的何熙,心里盘算着对方这句话到底能信几分,而何熙长吐一口气看向泓漱那一脸别扭的表情时,便误认为对方完全没有信任她。
“是真的,我干嘛要骗你嘛...”何熙撇了撇嘴,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不被信任的不满,“虽说才一小会儿,不过我们好歹邻居一场,这点事就不相信我,简直过分...”
泓漱一时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能听出何熙的话中有些许责备,语气也略带严厉,虽然都是些受气小女生的台词,不过不知为何,从何熙口中说出则变得有几分压迫感。
他很惊讶的是何熙实际上为人处事都与第一印象不同,是个很会表达自我的刚强女生,即使偶尔看起来很柔弱,却不会让人感到她是一个随波逐流,不谙世事的娇弱女子。
虽然在她用棒球棒攻击尸壁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感觉,不过泓漱这次要更为确定。
“你干嘛一直都不说话,是在考虑该如何圆场吗?”何熙的直言不讳令泓漱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遇见说这样的话的人。因为这种台词一出,本来能圆的场就圆不了了。不过自己本身也没有打算说什么圆场的话,自己也不觉得此时的场面有什么尴尬的。
“啊...不,我只是在想你跟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有些不同呢。”泓漱笑着说道。
“这个...我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话都会客气一些...”何熙将眼神撇开,她手心轻轻握成拳头,靠在嘴边,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建立在你相信我是‘系’的前提下才有说的价值...所以我也就有点焦急,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请多多包涵。”此时的何熙再次回到泓漱与她初次见面的模样,这样泓漱感到有些无奈,他耸了耸肩,不准备对其态度发表什么意见。
说来,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这爱猜疑的个性才会导致林漱的离开,在这种时候,是不是也应该试着多信任一下别人呢,不管怎么说,没有何熙的话,自己也早被尸壁杀掉了。
“抱歉,我刚才并不是不信任你...”泓漱双眼坚定,精致打造般的棕色眼眸映着何熙扬起嘴角的模样,“恩,我相信你是‘系’。”
“我说了什么,能让你相信我的话吗?”何熙虽是皱着眉头,不太理解为何对方的态度会突然转变,但依旧没有掩饰内心的一丝丝喜悦。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相信你。”泓漱毫不犹豫地如此说道。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何熙眯起双眼,笑着说道,“那么我应该从哪里讲呢...”她看向泓漱,像是企图从对方哪里得到答案的样子。
“别问我,这事难道不该你决定吗...”泓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那...首先我想先解释一下我作为‘系’时的能力。”何熙朝沙发靠背处挪了一挪,企图换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通晓事件。”她淡淡说出的四个字却让泓漱瞪大了眼睛。
“通晓事件...那不就跟...”
“你...想说跟天启王一样吗?”何熙轻声说道,她将脸往泓漱身边靠近,一副试探性提问的样子。
“恩...”泓漱点了点头,他绷紧着脸看向何熙,心里大致明白对方已经通过能力知道了很多事情。
“原来你知道天启王的事情啊。”何熙像是习惯性地撩了撩耳发,接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着。不过这样一问却让泓漱摸不着头脑,因为在他看来,拥有通晓事件能力的何熙应该知道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才对。
“你明明拥有通晓事件的能力,却不知道我的这些事情吗?”
“这正是我打算给你说的。”何熙直视着泓漱,气氛在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实际上,通晓事件并不是那么方便的能力,你作为‘系’也应该知道的才是,超能力有很多限制的。”何熙叹了口气道,“通知的能力只有刻意使用的时候才会发动,并且发动能力的时候不是什么事情都往脑袋里面装,而是根据自己一个个提出提问的方式来获得答案。”
“原来如此...”泓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是不太明白何熙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他看向何熙,用眼神催促着对方继续讲下去。
“虽然我的能力不及天启王,但是基本上要知道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这种小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何熙补充道,紧接着她又聚目凝神的看向泓漱,“但是,雨泽,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关于你的信息。”
“无法看到我的信息?”泓漱瞪大了眼睛,他似乎很清楚这事情并不简单,又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的,我曾经为了确认你的安危使用过能力,但是当我想要找到张雨泽这个人的时候,无法得到任何信息,就连你是‘系’还有你知道天启王这两件事情,都是根据你脖子上的印记还有你的面部反映看出来的。”
“你...你等一下。”泓漱捂着脑袋,脑海中好像突然闪过什么东西一般,他试图将其回忆起来,不出半会儿,他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何熙,或许你不应该找张雨泽这个人,而是林泓漱...”
“什么...意思?”何熙歪着个脑袋问道。
“虽然说来话长,不过我真正的名字是林泓漱,不是张雨泽...”泓漱一会儿指着自己,一会儿又摇摇双手,一边胡乱比划着一边解释道。
“不不。”何熙摇了摇头,“与名字无关,只要我脑海里面知道要找的人是你就没有问题。”何熙叹了一口气,接着,她突然摆出一副格外眼熟的模样,深邃黑眸刻着坚毅的眼神,“雨泽,我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泓漱无言以对,他沉默着,他也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何熙直视着泓漱的双眼,良久之后她才轻叹一口气,“看你的表情,似乎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呢。”
“恩...抱歉,我现在也很好奇我到底是谁...”
“你这句话我倒听得不是很明白了。”何熙笑道,“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这...说来话长哦,你确定要听吗?”
“恩,你长话短说呗。”何熙眯起眼睛,半开着玩笑说道。
“别强人所难啊。”泓漱也笑着回应着对方,或许两人也渐渐熟识起来了,不过似乎双方都没有太过注意,随后,泓漱将他遇到林漱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尚京王那天对他说的话都一并告诉了何熙。
“原来如此,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啊...”何熙拖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着。“不过我有比较在意的事情。”
“是什么?”泓漱颇有些好奇地说道。
“你说你曾吸入了尸壁的烟雾而陷入沉睡对吧。”何熙轻声说道,她依旧保持着手托下巴的姿势,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恩,没错,不过我不太记得梦里的内容了,怎么了吗?”
“尸壁的烟雾可以唤起人类的潜意识,或许能从你的梦里知道些什么,你还记得梦里的一些内容吗?”
“这...”泓漱紧闭着眼睛,试图回忆起什么,“红...红色漂浮的细线...”
“红色的线...”何熙将视线游离到天花板上,试图思考其含义,口中喃喃自语。“还有吗?”
“白色的...猿人...”泓漱的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浮出一些场景,“透明的玻璃通道?”
“...”何熙一言不发,她低下头去,沉思良久,才缓缓抬头,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把这些组合起来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不过到有些东西可以给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泓漱为了能够听得更加仔细,将身子朝何熙旁边挪了挪。
“首先是红色漂浮着的线,我想那应该是因果线才对...”何熙说罢,将手指触碰到泓漱颈上的印记,“知道吗,这个印记,其实就是因果线具象化的表现。”
“?!”泓漱被触碰之后,上半身躯立马反射性地跳开,这夸张的反应倒把何熙也给吓了一跳,很快,他便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把身子挪成正常的姿势,轻声问道,“因果线...那是什么?”
“你...多多少少应该有所耳闻吧。”何熙一副不敢相信对方不知道因果线是什么的样子,一边说着,“万事万物有因就有果,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因果,一个人做一件事就是因,这件事无论大小,都会对自身或者他人甚至这个世界造成印象,这便是果,因果线则是一个用来衡量一个人对世界的影响有多大的标准。我这样说你懂吗?”
泓漱一脸木纳地摇了摇头,何熙则白了她一眼。
“简而言之,就是,每个人身上都缠有因果线,你与别人做同样的事情,如果你对这个世界影响比他大,你的因果线就会比他多,这样说你懂了吗?”
“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泓漱皱禁了眉头,思考了半天。
“不理解也没关系。”何熙叹了一口气,虽是如此说着,却没有打算停止对关于因果线的继续讲解,“普通人之间的因果线会相互影响但不会缠绕在一起,而‘系’则不同,虽然我无法通晓其原因,但是似乎系两人的因果线会相互缠绕,融合,也就是说相当于一个人拥有两个人的因果线,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强,但是至于超能力一事,我还不太清楚....”
“感觉讲了大半天,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呢。”泓漱叹了口气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重要不是吗,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吧。”何熙无奈地看着一脸放弃思考的表情的泓漱,“关于因果线方面的事情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虽然我自己还有很多疑问,不过再以后的东西就没法通晓了...”何熙叹了口气道,接着她又撩了撩耳发,“接下来,我想说一下关于白猿的事情。”
“恩,我很好奇那到底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想,应该是暗示‘系’吧。”何熙将身体往前倾,手肘支着大腿以撑起脸部,“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
泓漱一脸不解地看着何熙,他不知道白色毛发的猿人为何会跟‘系’扯上关系,心中的疑问不自觉脱口而出,而何熙则又直起腰背,眼神撇向泓漱。
“其实,虽然没有所谓的记载,但似乎在几千年前,就出现过‘系’,那个时候的‘系’的标志,似乎不是脖子上的红色印记,而是白色的头发...”何熙轻声说道,紧接着她又摸着后脑袋笑道,“虽然是我通知出来的事情,不过感觉难以置信对吧,偶尔也会有呢,通知出错这样的情况,啊哈哈哈....”
“白色的头发...”泓漱无视何熙的话,低着头,手捏着下巴思考起来,“白色的头发...”他紧闭这眼睛,他的脑海在此时依稀闪过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女人,留着及腰的美丽白发的女人。尽管很模糊,但是他能确定他认识对方。
那个人,到底是...
泓漱的头开始胀痛起来,同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极其繁杂的心情。他捂着他的额头,紧闭着双眼,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