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慕辰接了清若母子后,正要往那边打车回家,没想到过马路时,一辆车闯了红灯,朝他们驶来。苏慕辰下意识地将清若护在了身后,没想到自己却被撞伤了。
清若吓得惊慌失措,慌忙和明母将他送往医院,顺便通知了苏医生和明城他们。
医院里,清若坐在走廊里的凳子上,面如死灰。明母抱着瑟瑟发抖的她,不停地安慰着。
“清儿,没事的,慕辰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啊。”
“清儿,慕辰一定会醒过来的,你相信妈妈。”
清若含泪抬头望着她看到她确定的眼神,她真的相信了。
不久,苏医生和叶玲珑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看到清若,叶玲珑朝她大喊道,“清若,他不是去接你了吗?怎么会躺进了急救室?”
“是啊,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医生尽量保持着温和的语气。
明母看着已经吓坏了的清儿,站起来道,“你们别逼问她了,我告诉你们。过马路时,有一辆车闯了红灯,撞上了慕辰。”
苏医生听后也是面容失色,脑袋晕晕的,要不是叶玲珑眼明手快扶住了他,他恐怕早已跌落在地上了。
叶玲珑扶着苏医生坐下,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恨恨地道,“又是为了你,对不对?”
清若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呢,苏慕辰的确是为了她才被撞了,要不是他护着她,此刻,躺在医院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她流着泪,什么也说不出。
“你默认了?”叶玲珑愤怒地揪着她的衣服,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地给了她一巴掌。
清若承受着,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痛减少了一些。她很想知道,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身体痛了,心就不那么痛了?”若是如此,她还真要感谢叶玲珑,让她可以不那么痛。
明母看着清若莫名挨了打,心疼不已,慌忙将她护在身后。
苏医生一看叶玲珑的阵势,也将她拉远了。
急救室外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之后,没过多久,明城父子也赶了过来。医院里,明城他们站在走廊上徘徊着,一会儿又坐在凳子上。
而清若背靠着墙,至始至终,她的眼睛片刻也未曾离开“正在抢救”那几个字。一想苏慕辰还躺在那里,她一拳打在医院墙上,众人的视线被带到了她的身上。明母将她的手抓过来放在自己手中,拉着她坐下。温柔安慰着他,“放心吧,慕辰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他那么放不下你,一定会为了你活下来的。”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不经意的话语从明城嘴里冒出,叶玲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明城顿感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时间就这样在众人煎熬的等待中缓慢地行走着,眼看清若的情绪就要濒临崩溃边缘,手术还未结束。
很久很久之后,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苏慕辰终于被推出来了。
众人涌向手术室,清若冲到最前面,死死地揪着医生的衣服,“医生,他怎么样了?”
“为防万一,我们给他全身都做了检查,除了几处骨折,大概需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其他都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要注意休息。”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他这一次车祸也算是意外之喜,由于脑袋被撞的缘故,一直压迫着他大脑神经的那个血块消失了,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什么意思?”苏医生紧张的问道。
“意思就是他可能会恢复之前因车祸而丧失的记忆。”
苏医生又一次如被雷轰。
清若看着他的表情怪怪的,但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可是叶玲珑知道。她也是心里一颤,那这也就意味着苏慕辰很快要变回上官慕辰了,那个只爱清若的上官慕辰。同时,也将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是他与苏伯父之间的父子关系也将不复存在。那么,自己和他呢,只怕是更没有什么交情了吧?该怎么办,她才能挽回一二呢?
傍晚,普通病房里,只剩下了清若和叶玲珑。
叶玲珑刚入睡,清若半睡半醒间听到有响动,起来一看,原来是苏慕辰想要倒点水喝,不想惊动她们。
叶玲珑叶醒了,见清若起身了,便没再动,恰好睡意也消了,只保持着熟睡的姿势。
清若喂苏慕辰喝完水后,见他再无休息之意,便劝着,“慕辰,人家医生都说了,要你好好休息。”
“总躺着也不是个办法,哪一日就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呢。”
“慕辰,你又胡说什么?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好啊,你说吧。”
“清儿,我爸呢?”
“你醒了之后,苏叔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受什么刺激了,精神不大好,我就让我妈妈他们送他回去了。”
“嗯,那就好,让你们担心了吧?”
“没有,只是,下次别这么傻了。”
“傻瓜,危险来临时,我不替你挡着,难道还要你来承受吗?那样的话,我宁愿那个人是我。清儿,我觉得自己很庆幸,可以这样为你。”
清若听着他的话早已泪流满面,抱着他失声痛哭。
苏慕辰轻轻哄着她,抱着她背对着玲珑睡去,暗夜就这样转瞬即逝,可黑暗的日子却正悄悄来临。
那晚,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夜不成眠。
一连三天,苏慕辰都未下过床,而清若则天天守在她床前,片刻也不敢离开过。这天,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叶玲珑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奇怪的是,除了苏慕辰安然地睡着,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将鲜花插进花瓶里,一抬头,却看到了门口的清若。
走在林荫道上,叶玲珑轻问着,“他这几天还好吗?”自从上次他醒来后未提及她半句,她就再也没来过,事实上她也没有时间来看他。
“挺好的,就是老念叨着要出院。你和苏叔叔还好吗?”上次明城送回去后,她才知道,苏医生一时有些气急,承受不住,住进了院。她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苏慕辰,都分不开身去看看他。现在叶玲珑来了,不免要多问几句。
“我很好,苏叔叔那边我在照顾着,你妈妈也帮了不少,你就放心吧。我今天闲着没事,苏叔叔就打发我来看看他,只要他没事就好。”
“嗯,好就好!”
两人之间再没话说,只慢慢走着。“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吧。”叶玲珑看到前面的空草地提议着。
清若笑着点点头。
也当真只是坐着,谁也不说话,只任阳光流泻在身上。
良久,叶玲珑站起来,“我该走了,苏叔叔一会儿怕是要找我。”
清若点头。
就在她转身之际,清若幽幽的声音传来,“玲珑,我希望你幸福,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幸福,好吗?”
叶玲珑自嘲的笑笑,幸福,好奢侈的一样东西,她刚刚失去自己挚爱的人,却在此刻与她谈幸福,不是奢望又是什么。此刻,她也已明白,逝去的已成为过往,再怎么奢求也无济于事了。往昔不会重来,何必还去计较,可是,真正懂得的又有几人?
经过了此事,她已明白,苏慕辰心里没有她,她再怎么挽留也没有用。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放手,或许还能保留自己在他心中的美好印象。
但是,她还是不想苏慕辰受到伤害,“清若,你如果爱他,如果念着苏叔叔对你的好,你离开他吧。”
说完,悲伤地离开了医院。
清若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这大概是她与叶玲珑之间最和谐的一次谈话了吧?
但是她不明白,叶玲珑为什么要和她说这样的话。看她的表情,她应该是早已放弃了才对啊。虽是疑惑,也没有深想,担心苏慕辰醒来找不到她,慌忙回了病房。
下午,明城母子来访,苏慕辰高兴地将他们让进了屋。
“听清儿说,你这几天好些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明母一脸的关切。
“好多了,多谢伯母关心。”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明母看着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清儿,不由地感叹,“希望以后你们的人生可以顺顺当当的。”
“妈,我看慕辰这几天憋坏了,今儿阳光出奇的好,我们带他出去转转。”明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好好,清儿这些天也是闷在屋里,也没个笑颜,一起出去转转也好!”
“妈,你们带慕辰去吧,我有些事想出去一趟。”
明母心知她是想去看苏医生,也就点头了,和明城一起推着苏慕辰出去。
“我一会儿就回来。”她温柔地安抚了苏慕辰一句。
“那你记得快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吃晚餐。”
“好,等我回来。”
清若走后,苏慕辰也没出去,只是让眀母把窗户开大些,让阳光照了进来。
趁着眀母开窗户的空档,看着坐在身旁的明城,悄悄问道,“陈婷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快过年了,她一直在忙。”
都快过年了吗?这么快,不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阿姨,叔叔最近在忙什么呢?这几天也不曾见他。”
明母听他问起自己的丈夫,有些欣喜,解释道,“你叔叔忙着置办年货,所以阿姨才有空一趟趟来医院看你啊。”
“辛苦阿姨了,也不知道我爸爸最近在忙什么,也没来看看我。”他有些沮丧。
明母听他这么说,担心他误解苏医生,赶紧解释,“慕辰啊,别怪苏医生。他不是不想来,实在是他来不了。”
“怎么回事?”他隐隐有些不安。
“自从那天你醒过来,我送他回去后,他可能最近压力太大,又被你吓到了,一下子气儿没喘过来,就晕倒了。这几天他自己都住着院呢。”
苏慕辰一听有些担心,想去看看,可是却没法走动,谁叫自己骨折,到现在还打着石膏呢;坐轮椅,又怕他太担心。
明母一看他的表情,安慰道,“别担心了,这几天我和玲珑一直照顾着他,你爸爸好多了。再说,刚刚清儿也赶着去看他了,你就放心吧。”
苏慕辰这才安心了不少,心底对玲珑充满了感激,想着出院了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他想,然后就与父亲以及清儿与世无争地过一辈子。不浪漫,却真实,平平淡淡的,让人安心。
可是,他忘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再风平浪静的日子,也禁不住狂风暴雨的袭击,有时,将会颠覆整个幸福生活。
生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丝毫没有准备。
苏慕辰看着坐在自己边上明显有些不安的明母,看看外面天色已黑,又看她环视病房,便知她的心思,“阿姨,你是在等清儿吧?您放心吧,过会儿清儿就回来了。”
虽知苏慕辰该休息了,但没有看到清儿回来,她心里终究不安。想离开,还是固执的不肯转身。
明母抚摸着苏慕辰满是针眼的手背,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声音都哽咽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多亏了有你,清儿才平安无事。以后,她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和阿姨说,阿姨帮你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