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辰哼着歌儿回到家时,看见叶玲珑从苏医生的书房里走出来。
“小玲,你去我父亲书房做什么?”他捉着她不解地问道。
叶玲珑不急不缓地答道,“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得慌,就去伯父书房里找本书看。”
的确,这一段时间,正是年关时候,父亲一直忙于医院的繁琐之事,连家都有时顾不得回来。而他一直忙着陪清若,也从没时间陪她。对于一向开朗活泼的叶玲珑来说,到了靠书解闷的地步,确实是他疏忽了。
听到她的话,苏慕辰心中有些愧疚,想着要补偿她一点,毕竟人家是客,住在这里,也该主客皆欢才是。
“小玲,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过几天我们打算给明城举办一个小小的宴会。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真的吗,慕辰?”叶玲珑激动地问道。
苏慕辰确定地点点头。
“好的,那我去准备宴会的事情了。”然后,她高兴地回了房间。
苏慕辰接着也回了房间。正准备睡个午觉,清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听着她的声音,他心里莫名欢喜。想起这两天的事,苏慕辰多想大喊大叫几声。可是,他也很奇怪,他以前并没有去过明城家,却莫名觉得那里熟悉无比,好像自己的家一样。
想到这里,他再也睡不着了,拿起外套,一路直奔南山公墓。
远远地,他看到上官慕辰的墓前站着一个人,那背影多像自己的父亲。起初,苏慕辰还不敢确定,只躲在角落里观看。直到看着那人下山时,离自己躲藏的角落近了,他才确定,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无疑。
苏慕辰很奇怪,父亲来这里做什么。看他的神情那么悲伤,这人一定和父亲的关系非同寻常。可是,自己活那么大,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葬在这里啊。就连母亲,当年也是葬在了老家的。
苏慕辰怀着满肚子的疑问回了家。他想从家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可是找了很久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叶玲珑出来时,见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还以为他丢了什么,忙问,“慕辰,你找什么,我帮你。”
苏慕辰一想,小玲整天在家,说不定知道些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当下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她,并让她保密。
叶玲珑本就有些怀疑,这下听到苏慕辰的话,更加怀疑了。暗地里想着自己找出答案,也就痛快地答应他了。
很快,就到了明城生日这天了。
明家。
主席台,幕布上,大大书写着几个字“永久的记忆”。
为使Party不至于过分冷清,清若还特意邀请了先前好多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为明城庆生。
清若着一袭青色长衣,明父明母、苏慕辰、明城、玮琪、江寒、叶玲珑等都各就各坐,等着生日会开始。
明城也是一脸笑容,清若总觉得他的笑意里带点淡淡的忧伤。
“哥,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她小声地问道。
明城一脸沮丧,“可惜她不在这里。”
清若瞬间就明白了,他是在为陈婷不在他身边而难过,心里偷笑着。还是安慰他,“没事的,回头让婷妮子补给你,怎么能忘记我哥的生日呢。”
“她昨晚已经给我发过祝福短信了。”
“哦,我就说你那会儿偷偷摸摸地干嘛呢,叫了你好几次你也不理我。我去探究竟,你还躲得远远的,真不够意思。”
“我错了,下次不瞒你了,真的,我保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旁若无人。
台上,主持人苏慕辰喊道,“大家好,我是苏慕辰,欢迎大家今天来参加明城同学的生日Party,下面有请寿星上台祝词。”
明城听到叫他,站起身,向主席台走去,站定,望着台下。
“首先,感谢我父母给了我生命,并且今天还帮我如此隆重地庆祝我的生日。”明城说着向台下明家二老的方向深深一鞠躬,继续道,“其次,很感谢你们的到来,也谢谢你们为我所准备的这场名为‘永久的记忆’的生日宴会,我很感动。这是我有史以来过得最有意义的一次生日,因为有你们的陪伴。真的很谢谢你们,遇见你们,是我一生之幸!另外,我也相信,这将会成为我们每个人永久的美好回忆,谢谢大家!”
底下如雷的掌声传来,纷纷将目光投向明城。
只见在众人的注目下,明城缓缓走到明家二老面前,“爸,妈,谢谢你们!”他紧紧地抱着他们,眼底的幸福就快要溢了出来。
“儿子,生日快乐!”二老抱着他,欣慰地笑了,“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站在一旁的清若见此情景,也倍感幸福。
玮琪突然起哄着,“清若,为我们的寿星朗诵一首诗吧,你可是出名的诗人哦。”
“就是就是,这次,一定得吟诵!”叶玲珑附和道。
苏慕辰使劲地拉着叶玲珑,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她嘟嚷着嘴,委屈地说,“又不是我提议的。”
清若环顾四周,众人都在拼命地点头。她站起身,不自然地说,“那我就为大家念一首《今夜,我在梦里写诗》吧,送给我最爱的明妈妈,也送给我们每个人伟大的母亲。”
悠远的琴声随风而起,苏慕辰安静地坐在钢琴前,手指优雅地弹动着黑白琴键,为她伴奏。
她望着他,他的眼底柔亮如星。
清若开始吟诵:
今夜,我在梦里写诗
我写下溪流,
写下碧空,
写下青峰
可是,母亲啊
我却无法写下对你的思念
今夜,我在梦里写诗
我写下繁星
写下明月
写下清风
可是,母亲啊
我却无法写下对你的眷恋
清若的声音甜美如斯,她欢快的声调仍响在耳际,飘在众人的心上,生出许多的感动。
今夜,我在梦里写诗
我写下南归雁
写下红枫叶
写下黄雏菊
可是,母亲啊
我却无法写下对你的怀念
今夜,我在梦里写诗
我写下天边云
写下路旁草
写下雨中泥
可是,母亲啊
我却无法写下对你的依恋
朗诵完毕,明母早已泪流满面,看着台上的清若,眼底的幸福再也掩饰不住。而清若也是百感交集,因为在朗诵的过程中,她不仅想到了明母,还有自己的生母,那个许久未见的母亲。一时间,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也是泪盈满眶。
苏慕辰站起身来,向前一跃,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深情地看着她,温凉的手在她滚烫的面额上擦拭着,为她拭去眼角的余泪。然后,牵起她的手走下主席台。
她想自己的母亲,他知道。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将她带到明母面前。
明母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样满脸泪痕的她,欣喜又心疼。欣喜的是,她终于从内心肯定接受了自己,她也如大多数女儿爱着自己母亲一般爱着自己;心疼的是,她也知道,她内心里有多渴望自在亲生母亲的爱,可是她无力改变现状,无法替她找到林秋萍,也无法为她变一个林秋萍出来。
她温柔地将她的泪水擦去,泪眼朦胧中感觉到一只细腻的小手擦拭着她的眼泪。
江寒递给清若一杯温水,她将水举到明母面前,“妈妈,别哭,喝水,再哭您就真的不好看了,到时候爸就真的要嫌弃你了。”
“你这鬼丫头,竟然拿你老妈我开涮,哼,你爸要敢嫌弃我,看我怎么收拾他。”她一手叉腰,一手在明父腰上偷捏了一把。
众人:“……”
明父:“……”
他怎么有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话说乖乖女儿你安慰你老妈,只要别捎带着损你老爸我,好吗?就算如此,你好歹也提前和你老爸我打声招呼好不好?你这样和你老妈合起伙儿来欺负你老爸,真挺不厚道的,知道不?
清若看着自家老爸那眼神儿,瞬间明白了他的控诉,朝他调皮的吐吐舌头。
明母转头看向满脸写着“冤枉”二字的明父,破涕为笑了。
众人:“……”这就雨过天晴了?
宴会又恢复了先前的欢愉。
江寒转向众人,“还有谁为我们的寿星献礼?”
“我来,一首《好运一生》送给你们,献丑了。”玮琪急不可耐地向众人展示他那才艺。
明母含笑将清若拉着坐在她的左手边,右边是明城。看着一左一右一双儿女,当真是满足异常。
“清儿,妈妈正式认你为义女好不好?”
清若:“……”她不是已经叫妈妈了吗,还要举办形式吗?
她不太懂,但是面对明母期待的眼神,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哪里明白,明母这样做,既是为了弥补她心中所欠缺的亲情,更是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她家。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她也略知一二,她不想让自己疼爱的女儿被谣言中伤,继续活在阴影里。她所能为她做的,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认她做女儿。从此以后,她就是真正的明家人,谁也不能说她没有父母,没有哥哥。
明母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拿着话筒,转身面向众人,“静一静,今天,在这里,我想请大家为我见证一件事。”
众人围绕着清若和明母,屏息凝神。
明母揽过清若,“清儿,让我代替你妈妈来照顾你、保护你好不好?”此刻,听明母说起,玮琪他们几个这才想起,清若是没娘的孩子。回想起每次谈起家庭时清若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他们内心不禁揣测着,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细观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明家对清若的感情,他们看在眼里,也着实感动,私心里也就将她看作是明城的妹妹了,祝愿他们一家幸福。
清若看着明母期待的眼神,立刻扑进她怀里,重重地点头。
明母明白她的心情,柔声安慰道,“傻女儿,如果有一天你妈妈回来了,你想回到她身边的话,妈妈会放你走的。但现在,在秋萍回来之前,让妈妈先为你撑起一片天空好吗?”
清若听后泪如雨下,更是紧紧地抱着她,一声声叫着“妈妈”。
“好,太好了,这是妈妈送你的礼物。”明母说着将手上青翠的玉镯小心翼翼地戴在清若手腕上,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眼中浮起幽幽的雾气。
也难怪,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清若早已是父逝母离的孤儿,其他人自然是不知这一段缘分的,便只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看到他们在一起幸福的生活,自然为他们祝福。毕竟,看到此刻的清若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们由衷地感到欣慰。眼下,众人沉浸在别人的幸福中,感觉自己一样幸福似的。
如雷的掌声似浪般汹涌而来。
清若看着手上的镯子,想交还给明母,被明母一句“你是不是不想认我了”堵了回来,乖乖戴着。
她想说,看着镯子太贵重了,本想让她帮自己保管几年,等自己结婚时再给她。现在看这情形,默默地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
明父笑眯眯地说,“收下好,这镯子本就是为女儿准备的。”
清若:“……”
明城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没懂,悄悄附耳道,“家里有两只这样的镯子,一只是给未来的儿媳妇,一只是给女儿的。妈把这只给了你,又认了你做女儿,从此以后你可就是我真正的妹妹了。”
苏慕辰扒拉着将明城拉离清若,“别靠这么近,容易惹人误会。”
清若:“……”
明城:“……”
明城站稳后立马不淡定了,“苏慕辰你丫的,你还想不想和清儿在一起了?”
清若:“……”
苏慕辰:“……”
这跟他们在不在一起有毛线关系啊。
明城再次语出惊人,“我是你未来大舅子,你这么粗暴地对待我,合适吗?到时候我不让我妹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