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抽出自己的手,到洗手间拧了湿毛巾替他敷脸,又强逼他喝下醒酒药,苏慕辰这才好一些。
见苏慕辰清醒一些了,清若便要告辞。谁知,还未起身,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不要离开,陪着我,好吗?”
她听着这句熟悉的话,若干年前她曾对另一个男孩说过。那一瞬间,她以为抱着自己的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鬼使神差的,就点头应允了。
可是,当她回头看他,发现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她追悔莫及。一转念,想着他一个人,又喝了酒,想要离开,终究不忍。
“你早点休息,我睡沙发。”清若下意识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朝沙发走去,她可不想和苏慕辰同床共枕。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睡沙发呢,我睡沙发,你睡床。”说着,苏慕辰自顾拿了一床被子往沙发而去。
清若想着自己照顾他大半夜,也着实够累的,便不再与他相争,轻轻地上床睡去了。想着,他总算还有点绅士风度兼良心。
“清儿,晚安。”苏慕辰看着清若温柔地说道。
“晚安,慕辰。”
她累极,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清若便听到厨房叮叮铛铛响个不停。挣扎着起了床,便看到苏慕辰将早餐端上饭桌。看到清若,抱歉笑笑,“你醒了,是我把你吵醒了吧?”
“还好。”清若老实地回答,毕竟确实是他把自己吵醒的。
“吃饭吧。”
“嗯。”
很快,桌上的煎蛋、面包就被他们吃完了,再配上牛奶,清若想,他还挺懂得生活享受的。
谁知,下一刻,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清儿,做我女朋友吧?”苏慕辰认真无比地看着她。
清若眼神回避着他,“慕辰,你胡说什么呢?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耍赖,你昨晚就说了你爱我的,你今天又不承认。”苏慕辰竟耍起小孩子脾气来。
清若觉得自己还真是冤枉,比窦娥还冤几分,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说晚安,慕辰。晚安的意思是‘我爱你,爱你。’你忘了吗啊?”
清若气急,也没法。毕竟自己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也就沉默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接着,苏慕辰就直接宣布了:从今天开始,你,清若,是我苏慕辰的女朋友了。
清若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这一切,他从一开始就早已预谋好了?而自己,是不是,内心里也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就这样,她成了他的女朋友,板上钉钉一般,她想赖也赖不掉。
既然赖不掉,不如举手投降吧,反正感觉还蛮好的。清若心里打着这样的小算盘,而苏慕辰自然是不知道的。
苏慕辰看她不言语,下意识地取笑她,“清儿小姐你不会是高兴过了头吧?”
“不行吗,男朋友?”清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撇着小嘴道。
苏慕辰得意洋洋,“当然可以,我的女朋友。”他故意强调她是他的,一时间,她觉得心里很温暖。
“你当时为什么那样问我?”
“什么?”苏慕辰有些困惑。
清若看着他满脸的黑线,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送水的工作人员。”
他总算想了起来,傻傻一笑,“找不到接近你的其他理由了。”说完,还怕她不相信,认真无比的看着她的眼神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总想亲近你,总觉得你好熟悉,但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第一次见你是在走廊,当时你的样子呆呆的,很想问你怎么了,却没有机会。第二次见是在医院的门口,很想拉住你,可是没来得及。我总不能再错过第三次机会吧,所以就找了那样一个幼稚的理由。”
“冠冕堂皇,一派胡言。”她含笑望着他。
他挠挠头傻傻的笑着。
苏慕辰和清若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恋爱生活。只是,他们不知道,向来好事多磨,更甚者情深缘浅。
后来,每当清若想起她和苏慕辰之间的种种,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慕辰,其实,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心里是乐意的。甚至,后来,我都觉得,我比你还要乐意。
可是,你也不知道,那一刻,我也是害怕的,害怕你知道那一段过往后,我便要从此失了你。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害怕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
清若和苏慕辰手牵着手出现在校园里,惹得一片尖叫和不满。当然,这尖叫来自于“护清党”,自然不满就是来自于“拥玲党”了。
清若和苏慕辰从那些苏慕辰的爱慕者身边经过时,她小声地对他说,“你看吧,我现在成为了众矢之的,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苏慕辰,我早就为了你死了千百遍了。”
苏慕辰怜爱地捏了一下她的下巴,状似同情一般,“虽说这是你的幸运,但我表示对清儿小姐很怜惜。”
清若不置可否,内心满是鄙夷,“还幸运呢,不是霉运就不错了,真够自恋的,再没见过比你更自恋的人了。”然后,下意识地松开了苏慕辰的手,落后了他一大截。
苏慕辰只当她是害羞,也随她去了。
“你在嘀咕什么,不好好走路?”清若被苏慕辰一吓,差点撞上刚刚回头的他。
“你没事回头干嘛,真是的,害得我差点把鼻子都撞歪了。”清若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句,独自大踏步向前走去。
苏慕辰只好快步追上她。
从远处看,便可以看到少男追着少女,少女一脸得意色,而少男则一脸狼狈相。
而这一幕,被明城和叶玲珑看得清楚明白。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你满意了?”叶玲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懦弱的人,明明爱着却不敢表白,一味远远看着,看着看着她现在成了别人的了。”
明城内心一阵剧痛,他猛然想起陈婷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她说的没错,他就是懦弱。他看着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再也不属于他了,连回忆都淡了。
“叶玲珑,你不觉得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吗?”
“现在是,不代表以后还是。”她眼神中透着狠绝。
明城大吃一惊,“你什么意思?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清儿的。”
“有人得意自然就会有人失意,她伤害我的时候有想过我的疼痛吗?”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苏慕辰不爱你,你得到了又能怎么样?不如放手,学会成全,也许还可以保留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美好模样。”
“成全?”她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然后,转身离去。
明城看着她孤绝的背影,不禁担忧着清若。
下课后,明城特意找到清若,谎称明父要他们回家吃饭,这样就将清若和苏慕辰的首次约会计划彻底打乱了。
明城说得真有其事的样子,“清儿,爸让我们今天一起回家吃饭。”
经过上一次两人的倾心交谈,她已原谅了他。并且,破天荒的,开口叫了爸妈。从此以后,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此刻,清若听到他说“爸叫回家吃饭”,虽然心念着苏慕辰,可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回家。毕竟明父是她的养父,父亲想要和自己的儿女吃饭,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不乐意呢。何况,清若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和明父一起吃过饭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那时,她,明城,明父母围坐在小小的饭桌上欢快地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刚走到校门口不久,苏慕辰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听起来很焦急的样子,“清儿,你在哪?”
“慕辰,我爸爸叫我回家吃饭,走得急,就没告诉你,对不起啊。”
“嗯,我知道了,那你回去吧,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说起来,我也好长时间没和我爸爸一起吃饭了。”
“好,那你去找伯父,好好地和他吃顿饭,知道吗?”
“是,谨遵领导命令。”
清若假嗔着,“谁是你领导啊?”
“你啊。哈哈!”
清若轻快地挂掉了电话,“不和你说了,挂了。”抬头,阳光正好,流光溢彩的。
顷刻,“叮”的一声,手机显示有信息,打开一看,是苏慕辰发过来的,上面写着:他们说,女朋友和老婆一样,都是领导。而你,注定是我一辈子的领导!
清若偷笑着,回了一句:知道了,傻瓜!然后,笑着合上了手机。
而明城望着清若幸福的表情,若有所思。
良久,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刚才是苏慕辰的信息吧?”
“是的。”清若老实地回答他。
明城犹豫着,还是开口了,“清儿,你是真的爱他吗,还是只是把他当成慕辰的影子呢?”
清若沉默了,很久很久。
见清若始终沉默着,明城趁机劝说道,“清儿,离开他吧,他不适合你,给不了你幸福。”
“那你说谁适合我,谁能给得了我幸福,你吗?”清若第一次这么直面与他之间的感情。
清若始终知道,他一直对自己很好,并不完全是当妹妹,更多的是当恋人。以前,有上官慕辰在,清若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依然和他做一对世上最好的兄妹,而他也称职地做到了一个兄长的模样。后来,上官慕辰走了,她嘴上不说,心里是怨恨他的。虽说,上官慕辰的离开和他没多大关系,可是她认为若当初他拦下了上官慕辰,没让他离开,他也就不会出车祸,更不会死。也因此,自她病好后,他便很少和他说话,虽然表面上看来,他们一如从前,尤其是在明家父母面前,更是如此。可是,那些细微的变化,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明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若你愿意,我一定可以。至少,我比他了解你。”
“太晚了,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他似看到了希望,恳求道,“不晚,清儿,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来得及。”
“明城,在我心底,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我敬你爱你全当兄长。但是,我对慕辰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那种感觉。我这么说吧,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安宁。这种感觉,自从三年前就消失了,如今又回来了。”她想起上次陈婷为了他和朱沙大打出手的事,重重地叹息着,“哥,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个好女孩爱着你吗?她为你什么都愿意,什么也不求,你为什么看不到她呢?”
她说的“她”,他自然明白是指陈婷。正如她上次质问他的,你为什么永远看不到我?他也想,那么美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他就偏偏看不到。难道说,这些年,他守护清儿守护习惯了,所以将这种习惯视为爱情?他不明白,也弄不明白。
“哥,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喜欢婷妮子吗?”她继续追问道。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些年来,他从没想过对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孩子好。可是,陈婷在他的生命里无疑是个意外。每次关心清儿,也不自觉的关心他;给清儿送零食,也不自觉给她留一份等等。他一直觉得,只是因为她是她的朋友,所以她才关心一些。可是,细想想,她的朋友那么多,他为什么就不去关心其他人呢,又觉得不对劲。上次她向他表白,说她喜欢他,他慌了神,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清若听不到耳边的回答,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往家的方向而去。
至此,一路上,两人再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