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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差拘魂,辛苦辛苦

巨响从近海一侧的墙壁外面传入,光华闪烁,洛准眯眼看去,一个巨大圆形光屏闪烁着七色光芒,光屏透明,可以直接看见外面昏暗沉沉的天空。天际破开裂痕,一道暗红金白的闪电,正触击在光屏上面,光屏并没有破裂,却有诸多怪异的符文浮动流转在其中。

海上容易生风暴雷霆,洛准打小住在南荒,这种景色早已多见。不过此种异象,却撼动了心里:“我便是从此处被甩了进来。”

两息之间,闪电息鼓,光屏消失,又变回成一面实墙。洛准急忙上去,用手摸了摸方才光屏的地方,石壁结实如常。

洛准冲着墙壁砸了一拳!这光屏应是一个结界,非得有机缘或者巨力撞击才会显现,刚才或许有机会出去,现在又得困在此地了。雷击此处必定巧合,下次几率不知要等到何时。外面偶尔霹雳一声,但再也没有闪电击中。

洛准不再等待,还是另外找办法。经历了这么多的怪事,加上研习魂术八章,洛准魂身略觉疲倦:“魂术八章中所说的还魂古井,莫非是生门那口古怪小井?既然是生门,应该是指重生灵魂?井水如此神奇的攻效,难怪每次接近井边,就觉得浑身舒服,精神十足。”

古井旁。洛准盯着的古井,疲倦逐渐消失。井水没有什么变化,洛准先前用过大量的井水清洗自己尸身,井水却没有减少半分。

“要是能喝个够就爽了!”洛准此时知道这是还魂古井,有强魂之用,真想喝上一肚,不过魂身并不能饮水,只能作罢。

脑中突然想起当时古怪的一闪而过的念头:自己尸身在死地,还魂在生门,两处迷阵相隔较远,清醒时都要探索很久才清楚路途,当时只为一道残魂,为什么自己的魂身会直接出现在这古井旁,而且记忆中又完全没有印象?

百思不得其解,洛准整理了衣冠,跳入井中。既然井水有利于自己,不如在井中浸泡看看。入得井中,洛准冷颤不已。井水奇寒,洛准又是新死魂身,就好像是把新生婴儿放在冰水之中,如何受得了!片刻之间,只觉浑身毛孔大张,水中寒气直入,冰冷刺骨,如同万针攒刺。

虽然魂身冻得略有些僵硬,洛准强行忍着并不动弹,心中意识流转,以魂术八章中养魂篇的强魂之法默念应对,便觉得不再那么难受。洛准除头部露在水面之上,整个魂身都浸在水中,如同老僧入定。井水依旧顺时缓速流转,像似对洛准整个身躯反复按摩。

古井之水本来利于阴魂,靠近水源都可以让灵魂新生,何况现在整个魂身浸泡在里面。新死之魂如果直接坠入井中,必定承受不住,最后阴魂虽然不会散去,也会僵冻不醒。幸亏洛准巧合之下学得强魂之法,这才安然无事,而且更是大有裨益。

不知过去多少时日,洛准头上寒气浓郁,面色由苍白转为红润,只觉得身上毛孔舒坦,魂骨强硬,冥冥中感到体魄强大,与刚开始进入井中时相比较,有着天壤之别。

洛准睁开眼,轻吁了一口气,笑道:“舒坦!虽然是寒水,对我来说好像是泡在温泉里面。”此时精神百倍,便想起洞中还有一些迷阵岔道没有探索过,按推算应该还有一洞,不管它是否叫病屋,至少要去看看是否有出口。

“这井里的水对我大有用处,可惜不能舀取一勺。”突然想起那玉葫芦,便取了出来,揭开瓶塞看了看,里面并没有东西,便沉入井中,装满一小葫芦。

待水盛满,将葫芦收好,正准备跃出井中,突然觉得井水旋转之力加剧,好像下面有一股巨力将自己往下拖拽。洛准浸泡在井中时,双脚没有碰到过井底,只是浮于水上面,也不知道井有多深。此时转力加大,瞬时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洛准还来不及挣脱出井中,呼吸之间,井水淹没了头部,整个人消失于井中!

待再睁开眼时,洛准感觉自己站在地面上,四周天地昏昏沉沉,阴风蚀面,虽然经过古井之水强魂固体,仍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定了定神,再看眼前,虽然是站在地上,却陌生得很,正前面有一座高山耸立,山头却寸草不生,一片荒凉世界,不知自己怎么从井中到了这里。

“这又是哪里?”洛准皱了下眉头,转身四顾。刚一转身,又倏地退后三步!

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两道身影,其中一人头戴高尖灰白帽,穿着灰白色缟衣,脸色惨白,如衣服颜色混为一体,两眼空洞,整个身躯僵硬直立。另一道身影黑色面目,同样毫无表情,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尖帽,身着玄裳,却显得破旧了些,衣服与帽子颜色变成浅黑之色。二人并列站立,双手垂放,看不出年岁大小,四眼直直盯着洛准。

洛准只退了三步,便定住身形,抱拳相问:“见过二位,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破破烂烂,天昏地暗的?”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并不答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本来就僵硬的面目显得更加阴森。缟衣人看了洛准一眼,没有回答洛准的疑问,只顾自己口中念道:“洛准,中土人士,寿十五,上秋甲戌日酉时三刻,夭折于南荒珠崖。着拘千十三、拘千十四前往,收魂归狱。如令。”一段文书念完,缟衣人补了一句:“我便是拘千十四。”

洛准瞬间明白,原来是拘魂使者黑白无常,自己已经是亡魂,二人是来捉拿自己的。既然是阴司差官,当然要客气三分:“原来是黑白无常二位上差,有礼有礼。”口中有礼,却不像刚才伸手抱拳,也不弯腰。

玄裳人拘千十三喝斥:“不得无礼胡说。我们只是普通小差,无常大人身份尊贵,哪有时间来管这些小事。”

“哦。”洛准口中应诺,心中却想:原来人间口头相传和典籍记载并不详实,以为人死后来来拘魂的便是黑白无常,原来也分大官小吏。这二人如同世间衙门小捕,不过不叫捕快,而是以“拘”称谓,“千十三、千十四”看来应该是编号,没想到差役人数也是如此众多。

拘千十三道:“洛准,跟我们走吧,看你魂色坦然,在世为人时应该是正直之人,小小年纪便阳寿已尽,我们也不为难于你。如果是奸恶之辈或胆小之人,都要套上拘魂铁链,先挨一顿哭丧棒之威。”

洛准这才见二人并没有吃饭家伙拿在手里,口中随意道谢,心里却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先随这两个鬼差走走,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又不了解,如果只是以在书中和人们口头了解的来看待,必定会贻笑大方。

拘千十三看上去友善,拘千十四则不然:“千十三对你大方,不肯用铁索套你,不过我这哭丧之威却不能够免去。常人新死,七日之内,魂魄必须归案。甲戌那日便已身死,我二人自判官领得文书,至今已经过了两月有余,四处都寻找不到你的魂魄,想必是躲藏在什么地方,难道你连死了都不甘心,还想要逃脱?哼哼,不在人界等我们去拘拿,竟然直接跑到冥界来了,你是怎么来!”

“啥?这里是冥界?”洛准一愕,随即又笑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鬼,哪里敢躲着二位上差,之前只不过是掉到一个山洞里了,出不来。洞里有口古怪的小井,我在里面洗澡,洗着洗着,井里好像有怪兽把我往下一拖,再一睁眼睛,就到了这里。我哪有那本事直闯入冥界。”又补一句:“二位鬼差,我现身何处,你们都会马上出现?”想想自己刚从井中出来,二人便站在身后。

拘千十三道:“凡是鬼差都有这个本事,不像世间凡人还需要赶路,否则待赶到之时,新魂逃脱,岂不要冥界大乱。”

拘千十四已经拿出白色哭丧棒,欲往洛准打去:“满嘴胡言,什么古洞怪井,你当我们这么好骗?”

拘千十三拦住,拉至一旁低声说道:“捉拿洛准延时误期之责,判官那里我去说明。我看他有些奇特,好像三魂不全,但是魂力强大,不像是新死之魂,但是核实是本人无误。如果我们以捉拿一般死魂的办法来对付他,他若是挣扎,以我二人之力,未必拿得住他。你先饶过他,免得多生是非。”拘千十四听后略微点头,口中大声冲洛准又呵斥了几句。

谁知洛准经过古井之水浸泡后,耳聪目明,拘千十三声音虽然细微,却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洛准顿时少年人的意气一起,二人居然使诈,心想:“我真的比这两个鬼差厉害?在冥界也可以逃脱?逃脱了会怎样?坠崖前被那该死的道人制住,至少还有个理由,所以也没怎么挣扎。此时身在冥界,又不亏欠何人,没必要大义凛然地慷慨赴狱。不过得先从这两个人身上找个理由,如果逃脱不了被抓住,到时还有自说之辞。”

心中如此想法,口中却冲拘千十四谢过,“二位鬼差大人,不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拘千十三回道:“天有九重,地有九幽。你要去是冥界最轻松的地方。”洛准不再多问,两个鬼差将洛准夹在中间,朝前行走。

行走了大半天,路面渐渐开阔平坦。三人都不说话,气氛尴尬,洛准见鬼差二人好像有些疲惫,洛准琢磨着法子,心想鬼差也会累么?于是从怀中取出玉葫芦,说道:“二位上差每天都做这拘魂的差事,辛苦辛苦。走了这么久,想必二位也累了,不如歇下来休息下,喝口水解解渴。”

拘千十三侧身看着洛准,正要说话,眼中却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只见从洛准手中的葫芦里洒掉出一滴水来,水滴落入地里,地上土色马上变得深黑,落水处忽然冒出杂草,杂草中间长出一棵树木芽状,须臾间树木渐长,却不见树叶,看上去像是干枯死木。拘千十四也及时看到,身形一紧,惊讶的神色中带着喜色,急忙凑上身来,便要抢夺。

拘千十三虽然一愕,动作却并不比拘千十四。洛准同样诧异,但心中早有算计二人的想法,随时都在防备,见二人出手要来夺取,不由自主地闪身退后,同时缩回右手,左手格挡。二人见洛准反应迅速,便先停住身形,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生魂水?”

洛准嘿嘿一笑,暗自想到:“原来那古井里的水叫做生魂水。”落入土中居然能够生长草木,如此贵重的东西,难怪这二人眼红得不由分说就直接明抢,洛准自然不肯多说关于还魂古井的事情。

见洛准不回答,还将葫芦放回怀中,二人立即又扑将过来。拘千十三手中不知哪里来的一条黝黑色的七尺铁链,袭击洛准;另一人手中也多了一根棒子,三尺棒身像是腿骨,棒顶端嵌着两个头骨,凌空击向洛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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