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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超能陆战队》——我们只能满世界找大白

我还没有看这个电影之前,大白的动图就在微博和朋友圈里广泛地传播起来。我看到一个气球般不明身份的大白胖子,给了一个小男孩紧紧的拥抱,小男孩陷进白胖子软软的肚皮。这画面在春寒料峭的时节被看到真是增添一股暖意。动图下边人们的结论是:“大白是暖男~”“好想有大白这样的男朋友~”“遇到大白就嫁了吧!”等等……

所以,在我知道这个故事之前,先知道了大白,知道了人们对大白萌暖特质的青睐。那时候,我一点也看不出大白是个机器人,也不知道围绕着大白讲的故事,是有关治愈。

在电影刚开始不久,我就觉得Hiro这孩子好幸福,因为有这样的哥哥。他哥哥是那种真正温柔的人,他懂你、包容你、支持你,因为他爱你~

但也正是在电影刚开始不久,Hiro的哥哥就死去了…

那个曾经生活中温柔的位置从此失缺,变成空白。空得遍寻不见、白得一片苍茫。至此,快乐消失无踪,连对未来生活的计划也瞬间泡影。如果是我们经历这个劫难,大概要多年后才能走出阴影,把这个黑洞一般的空间用一点一滴的光阴、日复一日的麻木填补。好在这是在电影和童话故事中,并不是在现实生活里。虚拟的人生总会有其他出路的设定。所以,哥哥离开后的空白化身成了大白,成了哥哥的替代。

大白是Hiro的哥哥生前设计出的医疗机器人,他设计这个机器人的初衷也许是让Hiro更平安更健康地成长。这个由Hiro哥哥制作的机器人看上去似乎和电影里甚至我们印象中的所有机器人都不同,它没有棱角,没有丝毫的坚硬,大白就像是一块巨大洁白的棉花糖,充气的身体、软绵绵的小白腿加上表情简洁的面孔,用紧紧跟随的小碎步走进了Hiro停滞的生活中。它看上去是绵软甚至无用的,它有点啰嗦和黏人,印象最深的是它会经常询问这样的问题:“在1-10个等级里,你用几来形容你的疼痛?”Hiro失去哥哥的疼痛应该用几来形容呢?这种疼不在任何表象中,但是它挥之不去,无边无际。Hiro曾觉得面对这种隐秘的疼任何行为都是无能为力的,于是他只好说:“0。”但大白继续为Hiro做着一切,它问:“这样做是否能缓解你的疼痛?”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大白就不遗余力。

Hiro当然不是在最初就能理解大白进入到生活中的意义。

当Hiro得知哥哥死去的真正原因后,把大白设计成了坚不可摧的杀人机器,并且把哥哥设计的医疗芯片从大白身体里取出来。复仇的愿望充斥着Hiro的思维,那时候,他的着眼点全在失去这件事上。为了弥补失去,他给大白穿上了铠甲,改变了性情,他把医治的大白抹去,换成了复仇的大白。但治愈从来都无关于复仇。最终,大白依然是大白,它用完全的温柔和牺牲让Hiro的痛苦痊愈。

每个人都爱大白,每个人都渴望拥有一个大白,但不知道是否有人心甘情愿地去做一个大白。

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中,有些角色当起来挺让人难为情的,尤其是爱情关系中的某些角色,比如替代品,比如备胎,比如医治者。

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或轻或重的伤和残缺,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树立意识、安排范围和界限,用可用的一切事物标明出“我”这一概念给世界看。我要这样、我去那里、我要什么、我是怎样……

似乎做人必须穿戴铠甲必须表明态度和立场,否则会容易有更多的伤。哪怕我们在爱里也是同样,我们说着爱,但我们一直在填补缺失,却很少去医治。

曾经有那么几年,我非常惧怕自己不在一段感情的核心地位,我总觉得感情中那顶叫“唯一”的桂冠胜过世界上任何其他的颁奖,因为人心最不可测最飘忽,如果你能走入另一个人、另一颗心的核心位置,你就像是同时拥有了天赋和幸运。爱和青睐的战场上你成了充斥着神秘主义的赢家。就在曾经,我着迷于这种嘉奖。但渐渐的,我真的走入了一个战场。我浴血奋战着,感觉到鲜活和残忍。

最后,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赢了,我只知道有些萦绕不去的硬生生的疼痛感。时隔多年,我养好了那些疼,猛然发现,这种疼是由一种相互作用的力产生的。也许,站在我面前的对方也或多或少的疼痛和缺失了。总之,我未曾医治过对方,我未曾被医治。

所以,事到如今,在电影中人们都爱大白,人们都容易爱大白。无论它是替代品、备胎还是医治者。但是在生活中,我们最容易辜负大白,我们都深知这种辜负,所以我们非常恐惧成为谁的大白。

这是个伤害的世界,不是治愈的世界对吗?我们在人心和社会中往往有形或者无形的刀光剑影着,但我们渴望的是朵朵白云的温柔、棉花糖般的甜软、羽绒被一样的贴心。虽然渴望,但不一定会珍惜,因为拿起刀枪棍棒的需求仍然在人们的心中,拿起刀枪棍棒是因为更深层的对情感荣誉的需要。如此矛盾重重的人类,无论是科技还是神学都解决不了人类心灵的死结。为什么我们需要的和我们渴望的,我们要求的和我们选择的竟不是同一种状态的事物呢?

我有时候会花长时间的思考一件事,就是我可不可以为谁心甘情愿做一个大白呢?大白没有心脏,它拥有的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芯片,如同一个坚定的永不变更的契约。大白弹性十足,随时按照空间的需要充气和漏气。大白洁净无瑕,让人感到它有天生的善良。大白懂得紧随其后,还能奉送温暖和拥抱。大白表情和语言简单扼要,让人相信它没有兜兜转转的复杂心思。大白那么像我们希望的爱人和亲人,利他、牺牲、直抵心灵。

也许还有很多大白感动我们的特质,我无法一一阐明,但讲到一半我已经怕了,人总是蔑视契约,总是有坚硬的自我,总是不可放下提防,也总要另寻出路,总要考虑周全……我怎么敢于如同大白一般满心治愈呢?你呢?

于是我们穿上层层战服,拿起手里或明或暗的武器,互相抵御互相伤害,然后满世界的找大白,还说,是因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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